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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父亲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蒌蒿满地的北大洼有句很流行的顺口溜——春天白茫茫,夏天水汪汪,秋天蛤蟆叫,冬天一地霜。在这片空旷的盐碱地上,当时的羊口盐场已初具规模。父亲说,每天早上他穿着大号胶鞋下盐滩的时候,看到金灿灿的阳光下那一方方规整有序的蒸发池,就好像置身阡陌纵横的承包责任田,心中便升腾起无限豪情与希望。那时扩建盐池的工作很苦,生产工具却非常简陋,没有可供挖掘的机械设备,需要手工一锨锨沿着池基挖出池泥,然后用手推车一趟趟运出。池子建好了,为了夯实池底,得用石碌碡一圈圈地进行碾压。这项工序看似简单却是丝毫马虎不得,不然,池底便有透水之嫌。最怕的就是下大雨。眼看着白花花的盐粒已经结晶,亟待出盐了,就在这一当口来一场雨,工人好几个月的辛劳便会大打折扣。为了将损失降到最低程度,往往天一放晴,盐工们便用特制的推把进行“赶浑”,以便把雨水赶出盐池。后来,智慧的盐工制作了硕大的雨布。风雨来袭,他们便纷纷出动,心急火燎地扯雨布盖盐池。但常常因人手不够,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 800亩的结晶池内,人渺小的形同一颗盐粒。一番忙活下来,他们往往浑身被雨浇得精湿,回到宿舍连逗乐的兴致都没有了。当时,盐工们有一个共同的绰号:盐猴子。原因是他们常年住在工区里,非常闭塞,离得最近的村庄也有30多里路,惟一与外界沟通的便是食堂电线杆上的大喇叭,每天吃饭时,盐工们便靠在食堂门口,醉心地听着里面传递出的新鲜信息。业余生活极度匮乏,血气方刚的青工们便聚在一起靠扳手腕、举碌碡打发无聊的时光。
弹指一挥间,30年光阴荏苒。当年的小王已成了老王,我这个小王也有了五年工龄。而盐工的工作条件及劳动强度却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压池机代替了石碌碡;收盐时再也不用手推车了,收盐机一垅垅将盐粒堆起,运盐车往返奔忙着,如同驰骋在收获的田野;不远处,堆坨机扬着长臂轻巧地将松散的盐粒码成白色的盐山;最妙的是下雨时拉塑苫,塑苫收放机有条不紊地一点点拉紧结晶池边的绳索,雨布宛若巨蝠的翅膀缓缓张开,将盐池遮蔽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当然,以原盐为原料的新工厂也一座座拔地而起,譬如纯碱厂、溴素厂等。闲暇时,再不用像父亲那样较牛劲了,去工区的小公园遛弯、在职工文化宫网上冲浪或是捧本名著在文学梦里徜徉,悠悠散去的,便是闲适的业余时光。
每天吃着同样卤度的盐,听父亲说着他手工捞盐的往事,抚今思昔,作为新一代盐工的我,感觉日子却是别样的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