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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水年华，别来无恙（忆友）
麦子苏
老朋友多年未见，不知记得我否？
我们曾经是同学，师生，或者萍水相逢的朋友，这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当初那么投缘，无所不谈，掏心掏肺，视彼此为知己。也许我们实在是相处短暂，人生旅途中，我们只是同了一程而已，我们终因不同路，在某个车站挥手，在某个岔口泪别，当往事一幕幕回眸，我们依然真挚地认为这个老朋友真好。
如果再遇见，我们还能不能认出彼此呢？十年不太久，二十年也不太久，我们往往忙碌得淡忘了时间的流逝，只是于某天早上照镜子，不经意间看到了眼尾的细纹，突然就惊呼，我还是那个青涩的小女孩吗？当然不是。你看看周围的孩子，突然讶异，不知道他们何时就长高了，好像昨天还在襁褓，今天就在和你谈论微积分。不肯否认，不争的事实，令你彷徨，惊恐，失落。你觉得应该找个人好好倾诉一下。于是打开通讯录，一一滑过去，竟有种莫名的歉意，每一个名字，每一个称呼，都有牵扯不清的感情在里面，有多长时间未曾联系了啊，一年，两年，甚或更久，为什么忙碌至此，连一个简短的问候，都被忙碌挤去。你突然萌生疯狂的念头，按照电话簿里的名字一一拨过去。
“梅。”你没等对方答应，温柔地喊了一声。
“什么梅？你打错电话了吧。”接电话的竟是一个男人。不等我解释，电话已然挂断。
“小胖子？”这曾是我的同桌，一个男生，矮矮的胖胖的，每天早上总是踩着上课铃声跑进教室，然后气喘吁吁地在我旁边落座，汗总是一绺绺顺着他的额头脸颊流下，无论三伏还是严冬，头上总是蒸着热气，像一只刚出锅的大白馒头。他不漂亮，但是善解人意。我曾经想他是上帝那最胖的安琪。
小胖子是大家戏谑而疼爱的称呼。
对方沉默了三秒。我想也许我说的不够清楚，赶紧解释道：“嗯，唐国辉，是我啊，小丫，你同学！”“呜呜呜…”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哭声。我以为电话又打错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错电话了？”“不，孩子，你还记得阿姨吗？”声音有点耳熟，拼命想想。“哦，您是陈阿姨，国辉的妈妈啊！”“是啊，是啊。”“那国辉呢？快叫他接电话啊。这个小胖子。”我禁不住回想起他以前那傻乎乎的模样，兀自笑出声来。又是沉默了三秒。“他，他去了啊。去年得了肝癌，那么胖的一个人最后只剩下五十斤，大腿和胳膊一样细啊。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啊。”陈阿姨的哭声震碎了我所有的回忆，我的眼泪模糊。
电话一一拨过去，有的已经停机，有的已经换了主人，有的还是那个号码，还是那个朋友，彼此一开口，却明显感到陌生，说不了两句，就无言以对，忙不迭借故事务繁忙挂了电话，电话一挂却又觉得失落，却也索性轻松起来。
“叮叮叮。”电话响起。一个陌生号。“喂，你好。”我礼貌作答。“好什么好？我是冬梅！刚换了卡，就给你打过来，怎么样？义气吧。哈哈哈。”还是那个大大咧咧的梅。“梅。”我红着鼻子喊，觉得鼻头酸酸的。“你怎么了啊？瞧你那吊样！”梅嘲笑我。“我，我想你了啊。原来我们都老了…”
原来，还是有人那样疼惜我，即便隔着千山万水，隔着时间的墙，隔着彼此生活的忙碌与艰辛，这爱穿过长长的无线电波，直抵我的心房。我不埋怨你对我生分的像个旁人，我只怪自己对你没有适度的关心。我要一把魔法的钥匙，打开时间尘封的门，把友谊的旧事放在阳光底下曝晒出馨香。
“梅，今年过年，几个朋友聚一聚吧。”我说。“好，我马上去联系啊。”梅兴奋地说。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像一张破碎的脸。邓丽君的歌声甜美婉转，从逝去的光阴里流淌而出，趁我们还在，把老朋友唤在一起，燃一堆篝火，喝点小酒，借着酒精的麻醉，彼此道一声：似水流年，别来无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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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27 18:41:17
发表于 2013-11-27 19:57: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