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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夜语
    时已初冬,夜是越来越凉了,不知今夕何夕,月虽不十分圆满,却如烟似雾地播洒着清辉,到了人间,转作一片清亮,钻入漆黑的夜中,将人的视野放大、扩展,与天上的星星一起,柔柔地注视着尘世人们的努力和坚持,身边不时会有散步的老人佝偻着腰身走过,像是无声的回应着这份眷顾,又似乎希求在这份眷顾中得到祝福。
    江陵的月色不知今晚怎样,可,张居正是回不去了,几百年前就回不去了,那个吟哦着“凤毛丛劲节,直上尺头竿”的少年,早已被历史的滚滚红尘淹没,就如这皓月清辉,本就没有归去的打算吧!
    “曾经年少爱追梦,一心只想往前飞”,大概正是少年张居正的真实写照吧,历经过官场的尔虞我诈、明争暗斗,饱受过祖父被害、又言不由衷地诗酒应和着仇人的滋味,是否如鲠在喉呢,接受恩师的“内抱不群,外欲浑迹”的言传身教,于当时来说,恐怕也只是用讥讽回应,谁知却终其一生“吾无他,惟性耐烦尔”呢!
    套用一个歌名《白天不懂夜的黑》,那些风光一时的政治家、革新派,如商鞅、如申不害、如张居正,哪一个不曾如日中天,光芒四射,哪一个不曾颐指气使、威风八面,可谁又能抗拒得了宿命的周而复始呢!就如这白天、黑夜的重叠交替,不因人事而缓,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也许,这就是上天对苍生最最公平的赐予吧!
    朋友风华正茂,却性喜谈佛,受其感染,对佛的尊崇又进了几分。但从其谈话中,还是能听出对欲的渴求,也许,他是想借助佛法的广大,成就个人的成功吧,九华山、普陀山,二座佛教名山归来,朋友很快就会有所斩获,这更让他对佛的赐予笃信无疑。其实,我并不是想借此批驳朋友信佛当中的功利思想,不论如何,在此红尘乱世当中,能够有一份信仰,是值得珍重的,总强过我辈浑浑噩噩,不知所云、不知所终的好吧!
    散步归来,忽然发现门前的杨树下有几朵怒放的菊花,黄黄的,骄傲地把花瓣一条一条的翻转起,在月的光晕下,竟有些晃眼了,走近跟前,蹲下,看着她,她好像也在看着我,我看她透着欣喜,她看我又做何思量呢!
    据妻说,此菊原植于盆中,看其萎靡不振,已有下世的光景,遂移此树下,没成想却出落得这般清丽脱俗,若不是调皮的狗儿辣手摧花,盛开的景象更加娱人眼目吧!转念又想,所谓“花半开,情半醉”,设若不经此一劫,花开的头数多了,难免拥挤,空间小了,凌寒而开的花瓣无处承负,相互压轧着,倒反为不美了!就像古话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既然“此事古难全”,那么不全的也许才是完整,就像今晚的月亮,虽不十分圆满,但柔柔的清辉,如烟似雾,反把月圆时的清亮比过了,也许这就是人生吧,最美的不是起点,也不是终点,是过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