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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黄昏的斜阳铺满病房,耳边隐约传来阿炳的《二泉映月》,流淌的音乐声里,老王怀里抱着一本书,微闭着双眼,坐在转头的坐地扇吹来的小风里,脸上堆满了陶醉。
不一会儿,音乐完毕。一段广告之后,电视进入了下一时段:每周一次的《相亲》节目。主持人用她美妙婉约的声音开场,四对嘉宾入席。节目在火爆热烈的气氛中进行。节目最后一项是“设计新家”,男嘉宾可以选择自己心仪的女嘉宾,向她描述将来可能组织家庭后的室内设计。只听其中一名男嘉宾声音略带磁性,描述极富煽情,赢得了一阵又一阵的掌声。主持人跟着起哄:“哟,咱们的女嘉宾脸都红了,进入状态了吧。”受到鼓舞,男嘉宾继续描述:“再建一个大大的书房,墙四周全安上壁挂式透明书橱,里面全摆上书......”还未说完,女的“哗”一声起立,毫不顾忌其状态有失淑女形象,冲着男嘉宾高声嚷道:“停!停!停!别跟我提书,一提书我就烦......”
“噌”一声,电视机前的老王猛地站起来,双手愤怒地敲击桌子,声嘶力竭地吼道:“快关,快把电视给我关喽!”还未说完,老王只觉血压上升,头晕目眩,身子一歪,“咕咚”栽倒在地。闻声赶来的医生护士和家人慌三忙四、七手八脚地把老王抬进了抢救室。
当第二天清晨的阳光洒满病房的时候,老王才缓缓地苏醒了。刚一醒来,就叫儿子:“给我拿本书来,我摸一摸。”惊喜的儿子急忙从桌上取过一本大部头,送到老王手上。老王摸索着接过书,像抱着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搂在怀里,细细地抚摸着,大颗的泪珠从他无神的眼里滚落。
老王是个书痴。因为爱书胜过了爱自己的妻子,妻子愤而弃他而去,临走时留下一句话:“你就跟书结婚吧!”老王不以为意,继续与书相伴,与书为伍。但在半年前,老王患眼疾,视网膜脱落,再也看不清四周的东西。对于书,如今只有摸摸的福分了。儿子孝顺,怕他寂寞,特意在病房给他安了台电视机,让他听声音解闷,没想到却惹来这场风波。
老王细细地摸着书,嘴里喃喃有词:“书啊书啊,你是如此博彩,如此丰富,如此迷人,天下为什么还会有人如此排斥你呢?”对于老王的迷惑,王妻不会理解,女嘉宾更不会理解。
老王的知音,在哪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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