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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源泉
    我的家乡,是一个小山村。它四面环山,面南背北,村头一条小河缓缓流过。没人能说清他历时多少年,只听祖辈们谈起过,好像老祖坟里有瓦罐坟的存在。瓦罐坟唐宋时期的产物,由此断定,这个村庄该有千年历史了。然而这里土地贫瘠,人多地少,少量的滩地,也常常是三年河东三年河西,希望渺茫。就这样一个村庄,是怎样养活了一代又一代的人们啊。
      前几天,丈夫打工回来,把家里猪圈的粪土拖到地里,昨天喊我去地里。大风呼呼地吼了一夜,白天天气格外冷。我拿着铁锹的手,冻得生疼,干不了几分钟,不得不把手送到嘴边,哈上两口气,暖暖几乎冻僵的双手。不过,一会功夫,全身暖和起来,小半天功夫,额头竟渗出细细的汗珠。难耐的干渴,一时袭来,我丢下手里的活计,冲丈夫喊了一声,就一直朝不远的一眼清泉跑去。
      这眼泉水在地边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清澈,甘甜。跟这个村庄一样,谁也说不清 他是在什么时候挤出了坚硬的岩石,冲破了僵硬的泥土,以他独特的方式,坚守着一片热土。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无论白天黑夜,一刻不停地汩汩奔流。有了这眼泉水,父辈们在他身旁修建一口直径十多米的大井,建立机房,修造水渠,一百多亩自留菜园,就靠这眼泉水呵护,滋养。我们那些色彩斑斓的童年,也少不了这里浸润,那碧绿的菠菜,嫩绿的黄瓜,紫色的豆荚,黄灿灿的磨盘南瓜,装满了童年的摇篮。如今的泉眼,依然清澈。细心的牧民们在他不远的周围,圈了羊圈,在他的下游挖下一个小小的池塘,无论如何天干物燥,这里总会蓄一池清凉。盛夏,水草茂盛,清水盈盈,羊儿们呼朋唤友,扶老携幼,在这里繁衍生息。
      我蹲下身来,双手触到那股温柔的暖流,通身的舒适。我捧了两捧,喝进嘴里,一股甘甜浸透肺腑。离泉眼边上不足一米左右的 ,生长着一片水草,虽是时逢隆冬,却依然如盛夏一样茂盛。想不到这柔弱的水草竟也这般贪恋着股温柔,守候着温暖的源泉,昂扬着生命的力量。
      这时候走来一位大嫂,五十多岁的样子,她用手推车推着一脸盆 衣物,基本是老人的内衣。我们是认识的。她是本村的姑娘,父亲去世多年,留下年迈的母亲,并且体弱多病。近些年又有脑血栓后遗症,腿脚不利索,几乎丧失了自理能力。这个女人十几年如一日,照看着老母亲。我问她,在家里洗也一样啊,她却坚决地摇了摇头。她说只有这温暖的泉水,洗出的衣服才和软,清爽,穿在老娘身上最舒适。她说,只要有时间,她总会把老人的衣物拿到这里,这样老人会舒服些,她也会舒服些。她边说着,便用手努力地搓洗着衣物,身子发出轻微的颤动,额头上的几根银发放射着洁白的华光。
      我再次蹲下身子,捧上一捧甘洌的清泉,让他再一次淌进我的心田,渗进我的血液。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不再是数九寒天的凄凉。
      清泉 在静静地流淌,冲出一道溪流,通向远方。远方,是的,远方有他的牛羊,远方有他的村庄,他将汇通那条小河,奔赴远方,那里将有无数儿女等待他无私的滋养。
      我幡然大悟,这古老的村庄,千百年风雨跌宕,一路生长,是这股生命的源泉给了他成长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