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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哭了,哭得很伤心,因为没有加上半级工资六元钱,因为“抗上”——曾经提过校长的意见。这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的事了。那时,只有工资收入,六元钱能买四十二斤的米(当时的米价是0.142元一斤)。所以,足以让一个人一个月饿不死的六元钱显得弥足珍贵。妈妈当时的工资每月四十元。十几年没加了。我虽然小,但懂事了。记得当时父母同事们关系最紧张的时候就是评工资——所有的温情的面纱都被撕裂了······
打我上学起,我就恨这个“评”!评三好学生、评优秀干部、评先进工作者、评劳模、评工资。评者,人言平衡为评,多少勾心斗角在心头······
那时我尚小,但妈妈为了这六元钱多次到教育局申诉的情景还是记得的。终于无功而返,也只有抽泣了。至于校长是否公报私仇,至于妈妈是否嫉恶如仇,今天的我看来都是过眼云烟了。唯一的感慨便是: 那时的人们就像笼子里的畜生一样,即便武装到牙齿也只能自己咬自己了,个人不可能高傲地活着——哪怕你只是微微昂起了你的高傲的头颅也不行的。
1976年吧。无意中听得爸爸和同事们谈论饭碗:“学医好,橡皮饭碗,打不烂、磨不烂的······” 于是,青春期的我,思想上也如同总觉得吃不饱的胃一样,开始对“碗”有了敬畏之心。
1984年,我工作了。 评先进。两个名额,一个是先进工作者,一个是优秀工作者。我被评为先进,得了床丝质被面——这是我一生中唯一的一次荣耀。优秀工作者科长自领了,他说:“我已经得了两次了,按规定得三次优秀工作者就可以加半级工资,其他人评上一次也没有实际意义,大家看如何?······”没人质疑,就这么定了。
1994年吧,我还是“干部”身份,端的是国家的饭碗,工资二三百了吧,但半级工资6元钱仍然被看重,因为级别高,退休后拿的就多嘛。大家在评,在争——思维仍然是被拴在“笼子”里的思维 。
已经是改革开放时代了,较之于毛泽东时代,钱的来源渠道多了起来。我已经有兼职了,每月可得100元吧。暗算:每月6元,一年72元,二十年1440元。哈,我两年的兼职则比你二十年都强!还争嘛?看表,不好,要迟到。你们继续评吧,我有点事请个假。昂着我的头颅走了······
2001年,终于告别了“干部”身份而失业了。掐指一算,在体制的“笼子”里17年又半年了。国家说在“笼子”里满15年,可以不用缴纳养老保险到60岁也可以拿退休金的——当然是最低一档。心算:活过75岁以上吧,才能吃到别人的钱。看到有人刚退休就一命呜呼,还是决定不交养老保险了。医疗保险嘛,交!——哪怕没病,最后一次也是要死在医院的,也就够本了! 如今,和我门面一般大的房子,租金都每月3000元了。每每感概着我的英明决定——没有为了退休多拿钱而交养老保险——到那时候我的房租就够了。
说真的,我感谢现在。虽然也时有怪话微词,但我是不会当汉奸的。较之于在“笼子”里的岁月,我可以昂着自己的头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我甚至说不全中央政治局有多少人都有哪些人,但这不正是反映了时代的进步?因为这是没有“神”的时代。现在,半级6元钱没人理会了,十个半级,一百个半级也都无所谓了。虽然我只是个“江湖郎中”,但像我妈那样为了半级工资而哭,不能够了,因为我就像鸿雁,可以自己决定往哪儿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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