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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样的姿态
    三毛说:心之何如,有似万丈迷津,遥亘千里,其间并无舟子可以渡人,除了自渡,他人爱莫能助。独自徜徉繁华闹市,一眼瞥见装饰得富丽堂皇的商厦门前那个无手无脚匍匐在地却嘴叼毛笔写出一个个令人惊叹的字的身影时,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这句话冷不丁地就若风吹般霎时飘到了我的面前。
    我居住的那个小县城里也时不时出现一些身残之人常以一些简单又艰难的表演引起路人的良善之心而予以施舍。某时当令人难以想象的因残而扭曲的肢体横亘眼前,我通常是迅即逃离,并非吝啬也非缺乏同情心,即使是由衷敬佩那种超乎寻常的自强不息。甚至残奥会上那些为国争光而夺得辉煌奖牌的选手,我也不会长时间的直面其伤残的部位。许是注目一久,那些令人不忍睹的残缺部位就使得会为一些纯朴率真的故事情节亦或银屏剧目流泪的内心愈加像块易碎的玻璃,在另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对他们简单而无奈的尊重,亦或觉得他们太过悲壮,总让原本平静的内心骤起一阵波澜,由此我通常是不大留意那些滞留在大街上的身残之人的。
    落日的黄昏下许是无羁的心灵相伴,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大都市里悠闲溜达时随着缓缓的人流不经意间慢慢靠近了他,众人不约而同地放慢脚步甚至停下来抱膀细看,以致后来弯腰掏出小钱放至其前小盒里的举动终拽住了前行的双脚。光滑的地板上一行行排列有序的漂亮方块字让观者在心底不禁称绝。年轻模样的男子奇异的写法姿势真切的烙在了心坎之上,嘴旁放一小瓶,直接以嘴代手,紧咬毛笔,瓶里是用来写字的某种水粉之类的吧,一蘸一写一后挪,字体的方向竟是倒向的。这样一来无疑是方便了看客,对于写字者增添的难度可想而知,更况一个并无手脚的人,对于肢体康健的正常人来说已着实汗颜。
    看着看着忽然有点疼痛的感觉,只为这种猛烈摇撼着一切“正常”的非凡毅力,更为这种残缺的躯体里所折射而出的火花璀璨了大都市里貌似喧嚣实则寂寥的夜晚,倒成为都市里灼目的亮点。那些丝毫看不出是用嘴写出却不失遒劲有力的洒脱字行,是视觉的盛宴,彰显着一种极具尊严的生命力度,也鞭挞着正常人身上乃至思想里每个卑微的分子。
    他爬行的姿态其实就是正在行走的一种人生之路,尽管未来无法预测亦或举步维艰,他和我们一样奔波在路上,也许只是方式不同罢了。人生无论对谁而言都是一场充满孤寂的旅途,更是一次没有彩排机会的长途跋涉,但凡有生命一息尚存就得随着地球的自转不停的走路和赶路。当沿途太多的乱花飞絮迷幻双眼之际,实则是被太多的贪婪欲望裹束了“人之初,性本善”。眼前的某种“强大”虽一声不吭,但却残忍实在的告诉来来往往的途中人,欲低望少,如此尘世走一遭多么像我们初踏人生之路的本真。
    也许在世人眼中,类似这样的镜像已如弱水一滴,所有绝不自暴自弃的原由皆为苟延残喘。但即便这样透过一切表象还是能让人清晰地领略到简单而纯粹的东西势必就是人世间最为幸福的颜色。觉得他们不幸福的只是四肢健全的我们,只能说我们用我们的欲望和诸多牵绊来评判着类似他的那些人或事,却往往忽视了俗世里的自己的痴妄无知。
    岁月难留繁华易逝,奢求太多背负太重的路途上,识得进退,懂得回归者终究不多,识得博爱懂得宽容,识得追求,懂得取舍者也没有多少,在途中迷失方向的人似乎风靡得让人悲观。纵然人浮于世,会有太多的功名利禄,太多的追求思慕,但当真正懂得人生其实也是一种修行,一切又显得那么滑稽可笑,这样我们必能依着流年的枝头,以惬意逍遥的姿态在艰辛跋涉的春、夏、秋、冬里夯实自身的步履,使短暂的生命躯体体现出一份份精彩的价值。
    漫漫人生百态各自彰显,一种绝妙的境界,一种精神的深层修为,往往来自于不经意间捕捉的镜头,更来自于对一种高度的仰视和自惭行愧,而这种“高度”与金钱权利地位身份统统无关。夜阑微静,拂过一切碍物,总不可能还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