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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书摊
（散文）
 
 
许荣波
 
 
 
喜欢阅读的习惯始于何时已很难说得清了，要读书就少不了要买书。买书对于我来说是陷于一种尴尬境地的事：一是收入微薄。虽不致于入不敷出，但要养家糊口，收支仅达个均衡状态，要是某一个月在购书方面奢侈一回，这个月的开支就要拆东墙补西墙，难免捉襟见肘了。二是物价飞涨，书价也随之扶摇直上。几年前一块几毛钱的书，一转眼没有十元、二十元还拿不下来。渐渐地，到书店晃悠的时候，一般是逛的时候多，买书的时候少了，即使见猎心喜，也得先摸摸兜里到底所剩几何，而且要反复掂量才能狠下心来决定是买还是不买。或许是成了家的缘故，妻子赋闲在家，家里的小环境再加上社会经济的大气候，买本书也要再三思忖，全没了单身汉时买书时那千金一掷的如牛壮气。
自此，做梦也总盼着有一家能买平价书的书店，以满足我购书的欲望。
不其然地，在书店附近，有人摆起卖旧书本、旧杂志的行当。开始时只有一、二摊，渐次地如雨后春笋般多了起来。书的种类也五花八门。对于书店里的新书无望而返，我只好退而求其次，每当逛书店之余，还顺带到旧书摊去遛遛马。起初只是随便翻翻，问个价，浏览一下。此时却格外怕遇到熟人，偶尔碰到，便一脸难以掩饰的尴尬，如果熟人再问上一句：“逛旧书摊呀！”我的脸就会“腾”地涨红，一张脸仿佛不知往那放，逛旧书摊成了件羞于启齿的事。于是忙作掩饰：“不！不！顺路走走。”但到底底气不足，心虚之情反而欲盖弥彰……
有一阵子，我发誓再也不逛旧书摊了，对旧书摊视而不见。然而，誓言并没能维持多久，旧书摊毕竟还是有诱惑力。在书店里，对那些喜爱的书大都只能信手翻翻，最终在店员的监视底下把书送回书架。在旧书摊，情形就有所不同了，同样一本书，拿起翻翻，一页不缺，只是封面的角有些卷，一问价，竟比书店里便宜大半以上。内容一样，价格就有天壤之别，还可以有诸多挑剔，这就是书摊的好处。有时，贱价购得几本好书，就傻里傻气地显得有些高兴，忘形时不觉在脸上表露出来，精明的摊主就多了一个心眼。下一次买书时，摊主开始漫天要价，我索性把牙一咬，掉头而去。摊主忙把我喊住：“喂！你倒是还个价看看。”我还了价，结果皆大欢喜。自此，我便乐此不疲，稍有余暇，就出来逛逛，不出来逛逛心里就觉得闷得慌……
书买多了，好书、新书堆满了书柜、书橱。剩下的，只好委屈地零散在屋角、门后、柜面、床下……东一堆、西一撮，像是被人洗掠过留下的痕迹。妻子对此颇有微词，朋友到家里坐时也都摇头：“乱！”我苦笑：“就这么点地方，总不能把书恭请上床，人躺地下吧！”
我看书总是随意抽那本看那本，没有刻意选择，一些书在某一角落里一躺就是好几年，有时还疏于整理。我的工作是与海打交道，不可能常常在家。海上作业一般是比较连贯的，有时三、四天不归家，有时甚至更长。这样，久而久之，难以时时拂拭的书在角落里就悄然蒙尘。
有一次，从海上回来，家里显得比往常清爽，里里外外整洁异常，一些日常较零乱的摆设也都中规中矩。这种焕然一新的感觉并没有给我多少惊喜，果然，床底下的书已一扫而光。
“书！我的书哪里去了？”我问妻子。
“你是说你那些‘宝贝’？给我卖到废品站去了！”正在拆洗被褥的妻子没好气地说。
我心里陡地升起一把无名火，一脚踹开放在门前的一盆脏水，把妻子“晾”在那里，直到我从村外那家废品站捧回一些“宝贝”，妻子还没回过神来，我捧回的还不到卖出的四分之一，但价钱却是卖出的一倍。有了这“教训”，妻子就再也不敢动一动我散落在床下及其它一些角落的“宝贝”。我对它们也倍加爱惜，闲暇时坐在地上翻翻，其滋味如饮一杯醇酒，陶陶然、醺醺然，虽然清醒，却似是醉……
我依然逛旧书摊，但再也不规避熟人，与熟人见面也只打个招呼，仍自个用翻我的书，与书摊主讨价还价。和摊主混熟了，他们经常替我留些好书，价钱也恰在好处，时间长了就成了默契，有时不用开口我就知道该给多少钱，给多了他也知道该找回多少……
后来，摆书摊的同时也售卖翻版书，翻版书多了，国家明令禁止出售，市文化稽查局就对书摊进行整治，摆书摊的开始东躲西藏，再也不敢过份招摇，偶尔出来摆摆，也都作贼般心虚，摆出的书也极其有限。
老实说，对翻版书我也深恶痛绝，纸质差，书印得粗劣，文字也错漏百出，一些地方明显地误人子弟。但我仍是去买，成了购买翻版的推波助斓者。我私底下告诫自己，这些书仅限于我自己看，决不以之示人，将来儿子大了想要看时，我定会让这些个“宝贝”进废品收购站……        
                                        
 
广东省茂名市为民路103号大院100号    许荣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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