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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导语：雨水落下来，是因为天空无法承受它的重量；眼泪掉下来，是因为心再也无法承受那样的伤痛。
清明已经过去，可清明的雨却淅淅沥沥，始终下在心里。
每逢清明，母亲都会按照常例去扫墓，今年也不例外。我也按照常例，依然留在家里。自从姥姥去世，我极少参加葬礼以及一些扫墓的活动，不是因为繁忙，而是不敢直接面对那种痛失亲人带来的强烈悲伤。
还记得，那年我13岁。当得知姥姥离去的消息，整颗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的难受。从来没有过的痛楚侵蚀着我的神经，让我不能说话，让我不敢呼吸，让我寸步难行。我态度极其恶劣地拒绝遗体告别仪式，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狠狠地哭泣。我不愿意相信她已经离开了我，不愿意承认她已经逝世的事实，更不愿意看到她失去心跳的样子。始终不愿意，至今也是如此。
姥姥，是这辈子我遇到过的最疼爱我的人。小时候我在姥姥家长大。那个瘦小、善良、和蔼的老人总是在冬天的夜晚，将我冰凉的脚搂在她温暖的怀抱里。我时而淘气地搔她的痒痒，她也不恼，只是温柔地冲着我笑。于是，我就不知不觉地在她的故事中酣然入梦。如今，我尚记得那些传统又朴实的故事，也曾讲给女儿听。只是，每每讲完总会怅然地发呆好一阵子，仿佛落入了时光的轮回。
那个时候，我不是个懂事的孩子，倔强而叛逆，更不会讨得大人们的欢心。尤其是二姨家的姐姐与我同年念书，姐姐长我一岁，乖巧聪明，书又读得超好，相较之下更是凸显我的拙劣。越是这样，大人们越是习惯拿我们俩做比较，我甚至一度成为弟弟妹妹们学习的反面教材。每逢遇到这种情况，我都会无地自容地想从世界上消失，活在姐姐的阴影下，着实让人透不过气来。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会懂得，拥有一个优秀的姐姐有时候非常纠结。无法超越的压力就是阴霾，时刻笼罩着我悲催的人生。只有姥姥，且只有姥姥不会如此，她总是能看到我“闪光”的地方。一次，姐姐拿着我们的作业去给姥姥“评审”，姥姥端详了半天才说道：“小妹的字写得好！”依稀中，那是我最扬眉吐气的一回，瞬时间，眼前云开雾散，心中春暖花开。
长大后我才知道，那时姥姥已经患上了严重的白内障。她其实根本看不清字迹，只是想慰藉我极度渴望被肯定的心灵。她是最了解我的人，不但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还永远知道我最需要什么。奶奶有些重男轻女，姥姥就特意把我留在她身边，格外给我些偏爱。孩童时的我，或许真的正需要这一点点的偏爱。这点点偏爱不仅给了我鼓励与信心，还给予我幼小的心灵注入幸福与美好。也恰恰因为如此，我对姥姥的依恋更加深刻。
姥爷过世后，我除了上学几乎与姥姥寸步不离。她迅速的苍老让我心疼不已。记得一天夜里，姥姥拉着我的手，意味深长地说：“我们家人心脏都不好，寿命都不长。姥姥不在的那天，你要听妈妈的话，咱一点也不比别人差，别总让人家说……”听了这话，我禁不住钻进她的怀里啜泣：“姥姥不在，我就不活了！”姥姥一边帮我擦眼泪，一边说：“那怎么行？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将来你妈妈还指望你照顾呢！咱得活着，还得好好地活着。你得刚强起来，那样我才放心。唉！”悲戚的岁月里，那一声“唉”深远悠长，萦绕在我的记忆中，终生不能忘却。
姥爷去世一年后，姥姥走了。她好像早早就预知了一切。我的保护神，那个佝偻着腰将我爱吃的芸豆粒串成项链的至亲，将嘱托永远地留在了我的心底。人的寿命并不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爱护自己的母亲，珍惜时光，好好的活着。她的离去，让我失去了安全感，可是我却变得格外乐观与坚强。受伤的时候，独自一人在夜里走走，晚风轻拂犹如曾经的低声耳语。一路，儿时温馨的关怀伴我走来，温暖了心思，温润了眼睛。
唯独清明的时候，才会变得异常脆弱。二十多年过去，我还是忍不住在清明的夜里偷偷掉泪。深切思念带来的巨大悲痛难以遏制，如潮似海，淹没月色莹辉，淹没尘封往事，淹没一切所谓的坚忍。痛彻骨髓的悲伤久久不能散去，生死离别的遗憾任时间磨砺也无法淡漠，只好用泪水祭奠着最崇敬深爱的亲人。看尽九霄宫阙，最远莫过离恨天；道尽世间磨难，最苦不过长相念……
由于没有亲眼看到姥姥离世的摸样，回忆里依然是她活着的音容笑貌。每年，母亲扫墓时，我总是习惯呆在家里练字。写着写着似乎就能感受到姥姥的气息，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她就在我的身边，充满溺爱地说：“小妹的字写得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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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31 20:55:10
发表于 2014-4-1 01:36: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