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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政府办公室那些主任,秘书们总是那么忙,一个个忙得不可开交。但是,最忙的还是副主任小韩。或许因为他工作责任心强,又是刚提拔不久的。一方面是领导有意给他压压担子,玉不琢不成器嘛;另一方面,他自己也认为,能从乡村小学调进市政府办公室,无疑是一步登天。不好好表现表现,咋对得起领导的知遇之恩。所以,无论领导分配他多么艰苦的工作,他都俯首听令,从未说一个“不”字。重要材料和领导的讲话稿都是他写,接待群众来信来访,他也从不推辞和搪塞。主任不在时接待上级来人和安排车子的事也落在他肩上。当然,事情做得多了,也难免出错,可是他从不强调客观原因,更不推卸责任,甚至把别人的过失也主动揽过来,这样的好同志谁不服气?因此,尽管他有时“大权在握”,也没人嫉妒他。累是累了点,可他心里感到充实。
一天,好友小王问他,小韩,你这样一天到晚连轴转,没日没夜地忙乎,到底图个啥?
小韩淡淡地一笑说:“小王看你这话说得多没水平。”想了想又说:“我这样跟你讲吧,积极工作,只有一个理由,不积极工作,却有若干个理由,你说是不是?”
小王反复琢磨这句话,然后摇了摇头,小韩,你这话像是禅语,我弄不懂?
小韩在小王肩上拍了拍,以后你慢慢会懂的。
白驹过隙,瞬间数年,其他几位副主任,秘书都先后得到提拔。有的当了局长,有的当了乡镇党委书记、乡镇长,而小韩却还是副主任一个,工作依旧那样繁忙。对他来说,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只是他的那双眼睛,一天到晚不停地眨巴着,他自己也说不准到底是困乏还是困惑?还有他的那副眼镜,像大树的年轮,随着岁月的不断递增,也一圈圈地加密了。
最近听说主任要调到外县去当常委宣传部长,这是小韩到这儿的第三任主任。大院里的人都说,主任这个位子肯定是小韩的,理由是——轮也该轮到他了,自己大概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几天后,市委中心报道组刘组长走马上任了这个办公室主任。
当晚,刘主任召集全体办公室人员开会,算是就职演说吧。大家都以热情洋溢的发言对新主任的上任表示欢迎和支持。刘主任突然问小韩:“韩副主任,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小韩眨了眨眼看了一下四周说:“要说的刚才大家都说过了,我没有什么要补充的。”说着从衣袋里掏出手帕,自然又不自然地在两眼上来回搓揉。刘主任关切地问:“韩副主任,你的眼睛怎么啦?”小韩把手帕放回衣袋答道:“没什么,就是有些看不清楚。”
第二天,在教育局当局长的好友小王见小韩,抱打不平地说:“这是怎么搞的,我原以为你这次提拔主任是不成问题的。你呀你!就只知道拼命地工作,也不去活动活动。”
小韩又揉了揉眼睛说:“嘿,我一个乡下娃,能进城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有什么理由去向领导要官?提拔不提拔,那是组织上的事。”
小王深有感触地说:“这倒也是,领导想提拔你,只有一个理由;不想提拔你,却有若干个理由。”
小韩觉得这话咋这么熟悉,就问:“你这话好像是……”
小王掸了掸烟灰说:“一位哲人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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