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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文友发帖
迎春花(上)
妻子是个爱花之人,无论春秋冬夏,客厅里总摆放着许多花卉。有富贵的牡丹、清香的茉莉、娇艳的海棠、名贵的南洋杉……在众多花卉中,我最喜欢的是那盆枝繁叶茂的迎春花。每当看到它,就会回忆起一段难忘的往事……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磁莱(瓷窑—莱芜)铁路线上依然跑着燃煤的火车。楼德站是该线路上的一个火车站,火车每到那里,就卸下许多煤渣。煤渣中没有燃尽的煤核,吸引了附近十里八乡的许多妇女来捡。那时我在车站对过的一家包子铺里做帮工,目睹了那个时代车站内特有的捡煤渣的景象。
尽管当时包子铺的生意很红火,却没有一个捡煤渣的妇女到里面去吃包子。
一天下午,我正在铺子里忙着收拾桌子,门口走进一位老婆婆,肩上挎着一个盛满煤渣的筐篓,手里拉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女孩背着一个崭新的书包。我一看认识,是我隔街的对门邻居。女孩乳名叫迎春,老人是她奶奶。
迎春五岁那年春天,父亲去了山西小煤窑挖煤,一去再也没回来。第二年春天,母亲撇下不懂事的迎春远嫁他乡。从此年幼的迎春跟着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大娘,看您这么大年纪,也来捡煤渣呀,快坐下歇会,饿了吧,我给您拿几个包子吃。”我上前去打招呼。“他叔,给孩子拿三个包子,盛一碗小米粥,不用管我,人老了饿一会没事。”老人说着坐到饭桌旁的板凳上。
我拿了包子盛上粥端过去,饥饿的迎春伸手抓起一个包子就吃,白白的包子上立刻印上了五个黑色的手印。“看这孩子手脏的……真是的……没事,他叔你去忙吧……”老人帮迎春洗了手,然后拿起包子,将被手指染黑的包子皮揪掉,放在桌子角上说:“刚出笼的包子,扔了可惜,揪一下吃吧……过几天迎春就要上学念书了,我领她来买个书包什么的……”老人和我搭讪着。
坐在旁边的迎春狼吞虎咽地吃着,突然将包子递到奶奶的嘴边,仰起无邪的小脸看着奶奶说:“奶奶,肉包子真香,你也吃。”“奶奶不饿,迎春快吃,吃饱长大了去上学,念好书才有出息。”老人一边说,一边用干枯苍老的手抚摸迎春的小辫子。
迎春吃完饭,老奶奶摸索着从几个口袋里翻出五角钱,让迎春送给我。我接了放进抽屉里,在无意中抬起头时,看到了令我一生都永难忘却的一幕:老人拿起桌角上那团被迎春手指染黑的包子皮,另一只手端起米粥碗,颤抖着将碗里粘的粥糊收敛在一起,连同包子皮一起吃进嘴里。
一种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天已过晌了,老人走了十几里的山路,又捡了一筐篓煤渣,能不饿吗?那一刻,我害怕看到老人那布满皱纹的脸,害怕看到老人直起身板,挎着一筐篓煤渣蹒跚远去的背影。我极力压抑住心里涌起的酸楚,转脸向门外望去。
车站外不远处的田野里,成熟的高粱涨红了脸颊,苞米穿上了金色的外衣……那是一片人们用汗水和辛勤劳动换来的充满希望的田野。几天后,会有一个丰硕的收获……(山东能源淄矿集团唐口煤业 刘寅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