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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文友发帖
心 愿
经过几年的努力,我终于把家里不知住了几代的老屋拆掉,在原来的院子里盖起了一栋十分别致的二层小楼。金黄色的琉璃鱼鳞瓦屋顶,欧式半拱形雕花窗户,奶黄色的高档防水外墙漆,给新房坐落的山坡增添了几分端庄和秀丽。
在清理旮旯里的杂物时,我发现了一张黑白老照片,是我的全家福。照片的背景是原先的老屋,低矮的茅草屋檐下,父亲端坐在一家人中间,慈祥刚毅的脸上现出一丝微笑。这是父亲一生中唯一的一张照片,我怎么把它遗忘了呢?心里顿时感到无比的愧疚。
老屋留下过爷爷奶奶生命的足迹,见证了父母亲为生活忙碌奔波的背影,伴随着我度过了天真的童年。时光的印记刻在长满苔藓的斑驳的墙面上,如一幅图画,呈现出人世间岁月的沧桑。
把老屋拆掉,盖起一栋宽敞明亮的新瓦房,是父亲一生中最大的心愿。为此,全家人省吃俭用,姐姐辍学在家放羊,父亲更是早出晚归劳作。但农家微薄的一亩三分地,一年又能有多少收获?像祖辈一样,父亲在贫瘠的土地上劳作了大半辈子,积攒下盖房的物料还是不够用。
我八岁那年冬天,父亲患了严重的心脏病。可家里却祸不单行。一天深夜,睡梦中的我被母亲的大喊声惊醒:“着火了!着火了!……”我睁眼一看,屋里已是火光一片,滚滚浓烟弥漫了整个屋子……父亲抱起我窜出了屋外,又冲进屋里将惊呆的母亲和姐姐拽了出来……
寒夜里,火光映红了天际。母亲把我紧紧搂在怀里,耳边传来父亲救火的叫喊声,大火燃烧物品发出的爆裂声,房顶倒塌的轰隆声和母亲那“咚咚”的心跳声。
母亲的心跳声,父亲的呼喊声震撼着我幼小的心灵。我抬起头看着母亲,正有一滴泪水从母亲的脸颊滑落,滴进我的嘴里。那苦涩的滋味至今在我心底难以抹去……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使家里本就拮据的生活更加贫困。父亲盖房的心愿化成了泡影。父亲病倒了,凛冽的北风夹杂着零星的雪花,从临时搭建起来的屋顶缝隙里吹进屋内,屋内冷得像冰窖。皑皑的雪光映照在纸糊的窗户上,映照在病床上的父亲蜡黄的脸上。“娃呀,等明年开春,咱去你舅舅家借钱,一定把房子盖起来。”父亲用一双冰冷的手拉着我,眼含着泪水,用异样的口气对我说。可父亲没有等到春天的到来,就永远地走了……
2005年,我有幸走进了唐口煤业公司,她像一个巨大的港湾,又如母亲温暖的怀抱,将我这叶在外漂泊游荡的小舟轻轻揽入怀中。几分耕耘换来几分收获,每月可观的收入,使家里的生活摆脱了贫困,父亲的心愿在我身上终于实现。
春暖花开,清明节到了,父亲的坟前已是一片春色。纸钱在坟前化为灰烬,送去我对父亲的告慰:父亲,您安息吧!别再为盖房的事操心了。抬头远望山坡上的村庄,翠柳环抱中,一排排新房错落有致;梨花盛开处,阳光下金黄色的琉璃瓦屋顶熠熠生辉。阵阵沁人心脾的春风带着原野的清香,从山坳里徐徐吹来,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遥看山丘有人家,孤茔缀满三月花。纸钱作书传家讯,旧燕归来不识家。
如今,家,变好了;人,更亲了;就连时代也更新了。如果父亲活在世上,这也许是他最大的心愿。我时常这样想,直到今天。(山东能源淄矿集团唐口煤业 刘寅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