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注册!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注册
×
打工的女人
过了正月,村里有两个女人去了外地打工。不到十天时间,其中一个女人回来了,原因是想家。而另一女人留在那里,这个女人就是阿木的女人。阿木的女人也想家,可她最终留在了工地上,原因是她更想钱。
阿木的女人叫菊儿,刚嫁给阿木时,人样子水葱儿般,俊俏秀丽。可随着生活的颠簸操劳,菊儿已成了地道的农家妇女,说话大声大气,干活大手大脚,力气比一般男人差不哪里去。
菊儿想钱比想任何事情都迫切重要。菊儿想,有了钱,那欠了五年的盖房子的工钱就可还上了。有了钱,儿子上高中的学费也不成问题了。有了钱,四邻乡亲就可以看得起自己了。有了钱,那阿木的腿就可以……
年前,阿木开着那辆12马力的拖拉机到山上拉石头,因为刚下过一场小雪,坡滑,阿木一不小心让石头碰了腿。也亏着阿木身子骨硬实,一直硬撑着,回到家后才感觉那腿疼地揪心,根本就沾不了地。第二天一早到镇医院拍了片子一看,医生说是骨折,要下钢板打石膏。真是越渴越给盐吃。阿木本打算多拉几车石头多挣几个钱,可事与愿违,不但花去好几百块钱的医药费,而且还就这么在家里蹲着什么活也干不了。
阿木本来是极力反对菊儿出来打工的,可菊儿对阿木说,如果你有本事,我才不愿出去呢,可光蹲在家里这钱就能从天上掉下来?如果不想法子出去挣钱,就指望那几亩地收的粮食,一年下来别说还债了,连儿子在学校里的生活费都不够。
阿木一听这话就象泄了气的皮球,无话可说。是呀,一家人过日子老是欠债,那腰杆就是挺不起来。年前因为要帐的围门,菊儿同人家吵了一架,弄地左邻右舍说三道四的。阿木很不是滋味。所以菊儿再提起外出打工时,阿木也就不好说什么了,谁让自己生了个穷命贵身子呢。
同菊儿一块出去的女人叫阿秀。阿秀这女人娇气,在家里总是被男人宠着,什么活也不干,就知道吃完饭扎堆儿打牌搓麻。男人实在受不了就在一次喝醉了酒打了她,说道,挣钱容易么我,你就这么给我穷折腾,就是有座金山也会折腾光的。阿秀很委屈似的,流着泪,那话说出来也有几分傲气,就你们男人挣钱,我们女人就不能挣钱了吗?于是出了正月,随决定与菊儿一起跟了当地一个建设队去了外地打工。男人也没拦她,心想出去吃点苦头也好。
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当时难。阿秀在工地上一开始还能感觉点新奇来,三天过来就有些受不了了。首先是受不了晚上和男人们一个工棚里睡觉,虽说男女铺位间扯了一道布帘子,可那臭气酸气潮气是挡不住的,她感到恶心。再就是她受不了工头大牛对自己吆五喝六的样子,自己在家时哪受过这等气,可大牛老看自己不顺眼,不是说自己眼里没活,就是说自己干活没样,不如菊儿一半。好歹熬了一个星期多,阿秀又开始想家想男人了。感觉自己再这样下去一定会憋出病来,只好决定回家。大牛只给了她路费,然后就派人把她送到了火车站……
阿秀回到家的当天晚上,阿木就给菊儿打电话,说,要不你也回来吧?阿木本来想说工地上就你一个女人,我不放心。可话到嘴边又咽进了肚里。
可菊儿在电话里说,工地上的活不算重,自己能应付的了。末了,菊儿说阿木你放心,我总不能象阿秀那样两手空空的回去吧,至少也要干上一段时间,挣足路费才行啊!阿木没再说什么,只说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啊,然后就挂了电话。
菊儿在工地上处处得到了工头大牛的照顾,白天干活只分派给她一些轻活儿干,晚上休息的地方也已经用纤维板隔成了一个小套间。尽管夜间男人喜欢开个黄色段子或放个响屁什么的,可菊儿也只是一笑了之,然后用木棍顶住那薄薄的一层门板,蒙住头呼呼大睡。
后来发生了一件小事,使菊儿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滋味来。那天夜里,菊儿出来解手,刚在工棚后边堆放杂物的一侧蹲了下来,就看到前边一个人影儿一闪,吓地菊儿慌忙提起裤子。来人嘿嘿一笑,别怕,是我。菊儿定睛一看是大牛,气地推了他一把,骂道,死大牛,想干什么吗你?大牛仍旧嘿嘿笑着,我,睡不着觉,出来溜达溜达。你解你解,不用怕,我什么也看不见。菊儿忍不住笑起来,解你奶奶个头啊,我硬叫你给吓回去了。
后来,大牛每次分派完活路后都会跑到菊儿身边来,胡乱地找些话题聊一聊。中午吃饭的时候,大牛也会多打一些菜,多拿几个馒头,然后和菊儿共餐。菊儿也乐得有人这么照顾自己,反正自己不受委屈,该享受就享受,才不管别的呢。
过了几日,工地上有人明里暗里议论开了。有人知道菊儿的性格,索性就当面开她玩笑,菊儿,你看牛头多好,有吃有喝有钱,以后就别想着回家了。菊儿哼了一声说,瞧他那熊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我还真没看上呢。大牛听到了,脖子一扭说,我怎么了,我也是堂堂的男子汉呀。继而嘿嘿一笑,菊儿,听说你男人拉石头砸伤了腿,还影响了那事对不对?菊儿就操了铁锨抡过来,嘴里骂道,你个死大牛,叫你胡说八道……
玩笑归玩笑,可菊儿也感觉到了大牛那坏坏地笑脸和那双贼溜溜的眼睛,晚上睡觉就更警觉了起来。可一躺在那咯咯吱吱的木板床上的时候,菊儿的脑海里就浮现出阿木和儿子的影子,菊儿真正开始想家了。也正是这个时候,阿木打来了电话,说家里出了点事情,问菊儿回不回来?菊儿说,回。
原来菊儿娘家的一个叔伯嫂子,一直靠拾荒挣个零花钱儿。昨晚回家晚了,在路上被一辆运煤的大卡车给碰了。一开始还能说话,等送到医院就不行了。就这么一个好端端的人说走就走了。菊儿听说后很心寒,也很悲哀,所以决定要回家一趟看看。大牛说自己也正想回家瞧瞧,就买了两张票,和菊儿一起登上了回家的火车。
他们中午上车,中间倒车的时候已到晚上了。在候车室里,大牛拉着菊儿说,咱们不如在这里住一夜,明天再走。说着把手一伸,看看,我把旅馆的票都买好了。菊儿说,要住你住,我一会也不想在这等了。大牛说,你看这票……菊儿说,退了吧。大牛不死心,仍死皮赖脸的说,菊儿,你干了才一个月,我给了你三千块。那些男劳力,我才开两千五呢。菊儿说,我知道,等我回来加倍干活还不行吗?大牛说,可我怕你一回到家就不回来了。菊儿说,不会的,我一定会回来的。
他们又坐上了南下的火车。菊儿困了就歪在座位上打起了盹,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竟被大牛楼着。菊儿又羞又气,猛地推开大牛,骂了一句,流氓呀你。大牛嘿嘿一笑,小声说,菊儿,别这么认真么,你看这车厢里谁又认得咱俩。咱就是再亲热,人家也只当咱们是两口子呢。菊儿红了脸,想起身换个位置,可这班车里的乘客就是多,不要说没座位,就是自己的座位如果坐不牢也会被站着的乘客抢去的。大牛拉了她一把说,坐下吧菊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又能对你怎么样呢?菊儿没办法,只好这样再委屈自己一下了。
菊儿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了。菊儿砸响了门。阿木瘸着一条腿起来给菊儿开门,看见菊儿身后站着个男人,先是一愣,既而扭头就回了屋。菊儿回身对大牛说,我也不让你家里坐了,天太晚了,你也回家吧。大牛问,你大约什么时候走?菊儿说不一定,到时打电话再联系。
大牛走了,菊儿来到屋里还没有站稳,阿木就问,那男人是谁?菊儿说,是工头大牛,牛庄的,你是知道的。阿木气咻咻的说,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那个大牛是个光棍汉子。菊儿说,阿木,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么远的路,如果没有人送我,我能回来吗?真是的。菊儿说着自顾回里间睡觉去了……
第三天,大牛就往阿木家打电话,问菊儿什么时候走?阿木很不耐烦地把电话递给菊儿。菊儿说,再等一天吧,我还有点事没办完。
第四天下午,阿木家的电话又想了。阿木看看来电显示,冲菊儿嚷道,又是那个王八羔子,你接吧。菊儿接了电话,大牛问确定好了吗?如果确定好就一块走。阿木在一旁听得清楚,一把抓过电话给挂了。菊儿说,阿木,你怎么能这样,我还没说话呢。阿木说,你还有什么话?是不是约定好时间再一块走?菊儿说,是又怎么样。我让你送我去,行吗?阿木气地一拍桌子,吼了一声,我不让你去,你就在家给我蹲着吧。菊儿气地直掉眼泪,说,你以为我想去吗?还不是为了这个穷家。没有钱,你拿什么还帐?没有钱你用什么给儿子交学费?还有你的腿,还有邻居们的眼光,哪个不在笑话我们。
阿木无语,阿木知道菊儿是真心实意地为了这个家,可他也知道菊儿脾气好心肠软,万一被什么人给欺负了,他阿木以后还能有什么脸面见人呢。
菊儿也理解阿木的心思,所以到了夜里就加倍地服侍他,并开导他说,我们已经做了十几年的夫妻了,难道你还怀疑我……阿木没有让女人继续说下去,只是把女人重重地压在身下,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第五天,阿木雇了一辆机动三轮把菊儿送出了村,与菊儿一块去的还有本村的另外两个女人。大牛已在火车站买好了北去的车票,等菊儿她们来到,就一同走进了检票口。临上火车时,菊儿突然哭了起来。大牛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菊儿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哭。
(注:本小说为原创非首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