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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在我的心目中
仅次于伟人毛泽东
虽然,他只当过大队党支部书记
当年他说一句话,犹如敲响那口挂在树上的洪钟
父亲酒瘾大烟瘾大就是官瘾太小
说世世代代就数他的职位高过祖宗
干庄稼活他是内行,看古书过目不忘
似乎什么都知道,就是不懂得公权私用
那时候公社干部下乡到我们大队视察农村工作
基本上聚集我家,因为大家都喜欢他这个老孔(1)
说他故事讲得好,布置的工作从不打折扣
而我们几兄弟就成了大队的义务工
一会儿去通知生产队长来开会
一会儿去买酒买烟搬凳掌灯笼
他们经常在我们家吃便饭,每当这时
父亲就命令我们下塘模鱼,无论春夏秋冬
山村冬天里的池水实在是冷
父亲就让我们喝几口白干下到池塘中
先绕鱼塘走一圈,留下行行足迹
然后用绳子贴着塘泥把鱼赶到脚窝里一动不动
记得有一次,我们在生产队的空仓里
抓到几只肉乎乎的大老鼠,几兄弟满脸笑容
高兴地说今天可以美美地开一次荤
可是当我们放牛回来时,见公社干部正在剔牙缝
我们在背后狠狠地骂他们“吃去死咯”(2)
让我们几兄弟生生做了一个白日梦
那时候村里不开支招待费,到了年底补见斤大米
所以,常常是私费公用
文革期间,由于我们家的庭成份高
是富裕中农,再迈过一步也就是富农
当然就不能掌握大队的最高权力
1959—1969年当了十年书记,家里越当越穷
父亲去世前是公社信用社主任
因祸得福是因为那不可靠的成分上中农
可是父亲去世时,没给我们留下任何有形的遗产
只留下袁秋发这个名字,像挂在树上的一口铜钟
《父亲健在时,我恨他》
父亲健在时,我恨他
恨得咬牙切齿
就像刚学会开车上路的司机
痛恨交警那样
当我由恨转为爱
父亲却离我而去
任我声嘶力竭地呼喊
他也不肯走近我半步
如今我终于自由了
自由得像行走在没有红绿灯的城市
但我仍然感觉到父亲的那双
摄像头般的眼睛似乎从没有离开过我
今天,我也是为人之父
发现儿女们总是躲着我……
《明天就是父亲节,老爸》
明天就是父亲节,老爸
孩儿不知道送什么礼物给您最满意
就让我们紧紧地拥抱吧
测量一下这些年拉开的距离
小时候咱俩贴得很近很近
如今反倒出现了不小的空隙
莫非这就叫代沟吧
沟里滋生着成长的秘密
你越是想窥探我,我藏得就越严密
所以,最好不要偷袭我自由的领地
人与人之间应该是生而平等
相互尊重才能捍卫做人的权利
注:(1)因为他在一次讲古时,说了一个笑话:我不是苏柬皮(即苏东坡),我也不是孔天了(孔夫子),从那以后,公社和县里凡认识我父亲的干部,都叫他“孔天了”简称“老孔”
(2“吃去死咯”吃去死——“去”音“气”。”吃去死——“去”音“气”。字面意思是只吃饭、白吃饭。大人骂小孩的话,“该个吃去死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