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高考中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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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蔡进步


             莲花镇藕池村的村民们谁也没料到，吴亮今年高考分数能名列全省文科第一名。
             吴亮喜极而泣，哭得稀里哗啦。
             欣喜若狂的吴亮跑到邻居吴乾家里，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吴乾。吴乾也哭了。
            二十年前，吴乾是藕池村的才子，人送美誉“藕池一支笔”。吴乾初中时就迷上了文学，初三那年，他的一首小诗歌在《辽宁青年》杂志上发表。升入高中后，他又陆续在当地报纸和杂志上发表了一些诗歌、散文和小说。
            高考分数下来后，成绩一直在年级排名前五的吴乾竟然名落孙三。吴乾一时转不过这个弯，得了精神病，整日疯疯癫癫。好在是间歇性的，病情不发作时，吴乾当藕池村的支部书记乃至莲花镇的党委书记都绰绰有余，一旦病情发作，吴乾在藕池村村民们的眼里连一条狗都不如。
            藕池村的人无不同情吴乾，吴乾的父母早亡，他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年迈的爷爷奶奶原本想等孙子考上大学后享孙子的福，谁知孙子竟然成了精神病人。老两口整天愁容满面、唉声叹气。
            两年后，爷爷奶奶相继病故，只给吴乾留下三间瓦房。
           吴乾病情不发作时依然写诗、写散文、写小说，还看高中书本。当时，村小学缺教师，校长找到村党支部书记，打算让吴乾到学校代课，他说如果让吴乾代课，兴许吴乾的病就好了。
          支部书记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连声说，不行不行，免了吧，学校再缺少教师，也不能让一个精神病人代课，我长这么大压根就没听说过哪一个精神病人能治好的。
          十年过去了，吴乾不再年轻，眼看到了而立之年，可婚姻之事却无着落，没有人愿意嫁给患有精神病的吴乾。
          十五年来，藕池村先后出了八名大学生，虽不是名牌大学，却让吴乾羡慕地直叹息。每年高考发榜之后，吴乾都要伤心一阵子，他自言自语，这就是命啊。
          十八年后，吴亮走进了吴乾的视线里。
          吴乾是吴亮本家的叔叔，又是吴亮的邻居，就住在吴亮的屋后。两家相距不到五十米。
          吴亮考上县一中的时候，吴乾看起来比村里任何人都高兴。
         高考分数下来后，吴亮傻了，别说名落孙三了，连孙三百也挨不上。
         吴亮恼得跳进了村头的藕池，被吴乾救起。
         吴乾气得狠狠扇了吴亮一个嘴巴，亮啊，你小子咋这么没骨气，你叔我当年考上大学被人调了包，我不也活得好好的吗，气归气，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听叔的话你再复习一年，来年你肯定能考上大学。
         当年暑假，吴乾当起了吴亮的老师。吴亮发现，吴乾给他讲课时，思路相当清晰，吴亮越听越想听。
         暑假过后，吴亮重新走进了校园。每次周末回家，吴亮都会准时找叔叔吴乾，把自己所学的内容告诉吴乾，吴乾带着吴亮温习了一周所学内容，还举一反三。
         村民们得知吴乾给吴亮辅导功课，无不窃笑，吴亮这孩子想上大学想迷了，找一个精神病人给自己辅导功课，还不把你带到茄子地里去。等着看吧，吴亮早晚也得成精神病。以后有两个高考落榜的精神病人，咱藕池村就不得安宁了。
         一年后，吴亮再次走进高考考场。
        面对试卷上的一道道试题，吴亮好像感觉吴乾站在身边给他“指点迷津”，他面露笑容，奋笔疾书。
        高考结束后，藕池村的人见到吴亮都笑。他们问吴亮，考得咋样，能考上北大还是清华，考上“家里蹲”大学也可以。
        等待高考分数的日子里，吴亮每天都到吴乾家里找吴乾聊天。吴亮不知道，半年前，吴乾得了癌症，已是晚期。
        高考的分数终于下来了，吴亮以总分716的好成绩夺得全省文科第一名。
        当他把这一消息告诉吴乾时，吴乾眼里有液体在流动。
        吴亮成了全省文科状元的消息不胫而走，藕池村的村民们奔走相告，纷纷前去看望吴亮，差点把吴亮家的小院院墙挤倒。
        第二天，村两委一行人来慰问吴亮，送来一千元慰问金。
        第三天，镇两委一行人来慰问吴亮，送来五千元慰问金。
        第四天，县长、县委书记一行人慰问吴亮，送来一万元慰问金。
        第四天吃午饭时，吴亮突然想起了叔叔吴乾，这几天光顾着高兴了，一直没去叔叔吴乾家。吴乾也一直没来露面。
       吴亮的心猛地一沉，按说我成了全省文科状元，吴乾叔叔应该来给我道喜，这几天咋没看见他呢？
       吴亮撂下筷子，把碗一推，急匆匆向吴乾家赶去。
       大门紧闭，吴亮知道吴乾肯定在家里，他推了两下没推动，喊了几声没人答应。
       吴亮预感情况不妙，他翻墙跳进院里。
       堂屋门紧闭，吴亮知道吴乾肯定在家里，他推了几下没推动，喊了两声没人答应。
       吴亮走到窗户前，透过窗户缝往里看，吴乾仰面躺在床上一动一动。无论吴亮咋喊，吴乾就是不吭声。
       “难道吴乾叔叔……”吴亮不敢往下想，他打开大门，跑了出去，跑回家把父母亲喊了过来。
        父子二人把吴乾堂屋门跺开后，三个人一起走了进去。
        他们走到床前，发现吴乾已经死亡，啥时候死的，他们无从知道。
        吴亮顿觉眼前一黑，差点摔倒，随后他放声大哭。
       几分钟后，吴亮的母亲把村党支部书记、村主任等人喊来了。
       这时，众人发现吴乾左手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村主任小心翼翼掰开吴乾的手，这才看清是一张纸条和一张五十元的钞票。
       纸上写着：亮，没想到你小子竟然成了全省文科状元，叔真替你高兴啊，本想去你家祝贺，可叔走不动了，叔的病已到晚期，估计最多能撑两三天。叔现在只有这五十块钱给你当贺礼了，千万别嫌少啊！祝愿你学业早成，做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
       读着吴乾的“遗书”，吴亮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三天后，吴乾的灵柩被村民们抬出了家门，抬往村东的大黑山脚下。
       人们看见，省文科状元吴亮身穿重孝，手拿哭丧棒走在灵柩前面。

纤手香凝

这篇小说很感人，读后感触很深。

纤手香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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