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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 爱 如 弓 文/半泽 十几年前,为了赚到我和弟弟上学所需费用,父亲从村里一位老手艺人那里学会了做凉床。凉床类似床,用楠竹做成,因其多用做夏天乘凉之故,农村人便叫它凉床,又因其轻便,可以四处搬动而在农村用途十分广泛。夏天夜里,结束一天繁忙的农活之后,大人们便把家里的凉床搬到户外,一家老小围坐着,大人们摇着蒲扇聊天,小孩们则在一旁嬉闹追逐。我对童年的回忆,这样的场景时常出现。 我们村子四周都是山,唯一的一条狭窄的公路,沿着山脚弯弯曲曲地绕过村子,通往山外的世界。村子四周的山重重叠叠,一山挨着一山,向天际延伸着,山的深处长着一大片一大片的楠竹。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村里人经常上山砍竹子卖钱,竹子的价钱按斤计算,一毛钱一斤。在学会做凉床之前,父亲也经常砍竹子卖给村里的老手艺人。 但父亲很快发现,集市上凉床的销路很好,父亲计算过,一张凉床需要一百五十斤楠竹,而市场上凉床的价格为五十块钱一张,除去成本,一张凉床可以净赚三十五块,比卖竹子强多了。于是,父亲决定跟着村里的老手艺人学做凉床。 做凉床的工艺看似简单,实则复杂。楠竹的柔韧性非常好,用火一烤,很容易弯曲变形,利用这一特点,楠竹可以做成床、凳子、椅子、沙发之类的家庭用具。村里很多人靠做凉床谋生,但要做得象老手艺人那样美观大方,则需要一定的功底,父亲在学了好几个月后才掌握其诀窍。 随后,父亲开始单干,当时,父亲一天只能做一张凉床,而且需要母亲的配合,为他削好竹钉。有时候,为了第二天在集市上多卖凉床,父亲需要赶工到深夜,昏黄的灯泡下,父亲挥汗如雨,母亲则在一旁扇着蒲扇为父亲驱赶蚊子。手艺进步以后,父亲两天可以做三张凉床,当然还是少不了晚上加班加点。 不久后,父亲做的凉床打开了销路,自然地,竹子的需求量也比以前大了起来。 于是,父亲找村里领导商量,廉价买下了大山深处的一片楠竹林,这样,一张凉床的成本就降了下来,但是父亲的工作量也随之加大了很多。 有一年大学暑假,我说要跟父母去砍楠竹,父亲笑着答应了。一大早,父亲叫醒我,扔给我一双破旧的解放鞋,我胡乱穿上,睡眼惺忪地跟在父母后面。 山路两旁杂草上的露水很快打湿了我膝盖以下的裤子和鞋子,湿漉漉的裤子贴着腿,极不舒服。父母甚少交谈,在前面疾走,杂草丛生的羊肠小道在他们脚下感觉就象从家里的卧室到厨房那么熟悉。 走到那片楠竹林时,四周还是黑黢黢一片。楠竹林里长满灌木和荆棘,比人要高出许多,人要穿过灌木丛或荆棘,找到楠竹的根部,再把它砍倒。 楠竹林里的地面上铺满了枯枝败叶,再加上潮湿的空气,这样的环境是蚊子栖息的绝佳场所,特别是那种长脚蚊,多且毒辣,它们可以透过湿漉漉的裤子和衣服追着你叮咬,没一会儿,我就浑身火烧火燎起来。 我还在挥舞着巴掌和长脚蚊做斗争时,父母已经钻进楠竹林,“跺、跺、跺”地砍了起来。父亲看我钻不进山里,就让我在山脚的平地上歇着,等他砍好竹子后再给我一根。无可奈何地,我只能站在原地,听着山谷里回荡着父母砍伐竹子的清脆声音。 终于,父母砍了十几根竹子,去掉其枝枝丫丫后,开始一根一根往山脚下拖。他们拖下来一根,我就在一旁接应,帮着把它们码在一旁。 忙活一阵后,天已经完全亮了起来,父母喘着粗气,浑身湿透。我对父母说歇会儿吧,母亲疲惫地走过来,坐在我的身边,父亲则默不作声,拿着砍刀,再次走进山里,寻找捆绑竹子的藤条。 找来藤条,父亲忙活了一会儿,就把竹子捆绑好了,父亲率先扛起捆绑好的三根,走在前面,母亲也扛起了两根,紧随着,跟在父亲后面。 父亲知道我扛不动,提前选了一根轻一点的给我,我吃力地扛起,跌跌撞撞地跟在父母后面。回去的路多是下坡路,上山时,鞋子被露水打湿一直没干,穿在脚上滑滑的抓不住地,惯性的缘故,一人一竹直往前冲,走了一会儿,我实在挺不住了,就停下来休息,看见父母已经走出很远。 切实体会了父亲的艰辛,我背着竹子踉踉跄跄追赶着父母。 回到家,我瘫倒在地,筋疲力尽。 这样的紧张忙碌的日子,父亲坚持了好些年。等我和弟弟相继自立以后,父亲才在我们的强烈要求下,减少了劳动强度。 人生中,每个人都有那么一个把自己当作弓,为了作为箭的儿女们射得更高更远,不断地弯弓蓄力,甘愿牺牲自己的父亲,父爱如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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