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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后的非主流盛行时，曾见过一个朋友的女儿，12岁，厚厚的刘海儿几乎把眼睛挡住，每天梳的辫子都是歪的，她总趁妈妈不在的时候偷穿高跟鞋，在镜子前扭来摆去。她喜欢看偶像剧，我问她班上有没有人谈恋爱时，她对我的白痴问题表示不屑，撇了下嘴，说，当然有呀！
那时觉得，90后真自由。比80后晚出生10年，生活环境和社会氛围就有了很大改变。有时，在路上看到身穿中学校服的男女生，手拉手，甚至拥抱亲吻，我心里只有羡慕——回想自己，中学时，在家里都尽量不提男生的名字，佯装对男性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穿夹克衫，老妈都叮嘱，一定要把拉链拉严；收到情书更是紧张得一塌糊涂，撕得粉碎扔进茅坑。80后的青春期，过得并不轻松。
转眼间，90后逐批毕业，经历过非主流、火星文、脑残之后，他们进入成人模式，变成谨小慎微低头哈腰的实习生，以求谋得一个正式职位。而他们青春年少时，也受过不少抨击，在沉稳的大人眼里，他们另类冷漠，像一群小怪物。在他们之前，挨骂的则是80后，颓丧无知，自以为是，一顶顶“坏小孩”的帽子扣下来，直到他们长大了，变成庸俗乏味的成年人。
接下来？轮到00后。最近，一个12岁的小姑娘，在网上分享打扮心得，发了一些化妆品和上妆照，说自己5岁开始做美容，还到医院做冰点脱毛。结果，竟引来大批指责和谩骂，什么“未来的外围女”、“第二个郭美美”、“青少年绿茶婊”之类，他们不在乎攻击对象是一个年仅12岁的小姑娘，也忽略她只是把打扮当爱好、平时生活中都素颜、学习成绩也很好的澄清，一味蛮横地张开血盆大口，以“长辈”姿态恶狠狠地教训她。这时，他们总不忘扯上年代，痛斥00后堕落，无可救药，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嘴脸，好像自己成了全天下00后的爹。
这些对青春少年怒发冲冠的人，心里藏的，其实是嫉恨。因为他们拥有太过呆板的青春期，宽大丑陃的衣裳，严厉保守没有一丝情趣的父母，乏味的教科书，单调的电视节目，没有网络，没有丰富资讯，他们在学校里与异性划“三八线”，在大学毕业以前都绝口不谈爱情。他们吃饭、睡觉、学习，不被允许有任何额外想法。他们就这样度过青春期，进入成人世界，回忆里一片空白，没有感受过青春荷尔蒙的刺激。
他们怎么能不难受？在需要叛逆的青春期，他们不敢，也不能，因为被社会和家庭压抑，只好选择做个万无一失的老实人。然而，世界变化如此之快，从80后到00后，新生代获得了更多自由，脑子里灌进大量新鲜观念，举止当然不像30年前的青春少年一样。30年前，你穿一条牛仔裤，就能引人注意，有人赞时髦，有人骂流氓。30年后的今天，电视节目里已经有七八岁的小孩穿短裙跳性感爵士，或像模像样地模仿大人唱情歌，出生在快速发展的时代里，他们的成长烙满时代的痕迹。
如今，全世界的孩子都呈早熟趋势。儿童服装设计得越来越成人化，13岁的TFBOYS成了爆红偶像组合，汤姆·克鲁斯2006年出生的女儿，如今每次出门都是流行时装、口红、指甲油、高跟鞋全副武装。人们不知不觉制造了一批“小大人”，他们思想发育得太快，以至于超过了身体发育的速度。另一方面，社会越多元，人们的宽容尺度就越大，所以新生代可以活得更自由、更自我，他们生猛地表现自己，也许有点儿过火，但是他们的形状，是被大环境捏造出来的。
十几岁，天性尚浓，连犯错都是快乐。00后看起来再不着调，也总有一天会长大，像今天的90后一样，进入社会，按部就班。
2000年出生的孩子，今年已经14岁，进入了青春期，希望他们能有个更宽松的环境，可以尽兴地度过人生中最美妙的一段时光。80后已经被管得够呛，禁止早恋加年长逼婚，让他们憋屈又无奈。我经常想，如果我将来有了孩子，一定给他充足的自由，他想单身、异性恋或同性恋，都没关系，只要他健康快乐，不伤害他人，他可以自由选择要过怎样的人生。90后境遇好了些。00后，好多了，虽然免不了受某些卫道士的气，却也拥有了更能理解自己的父母，就像网上这个12岁的小姑娘，她的打扮爱好都是父母允许并支持的。
每个人，终将变成无趣懦弱的成年人，没了青春作铺垫，我们谨小慎微。何必去谩骂打击那些青春少年？他们不过是跟我们当年不一样。（本文刊于《明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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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8-15 10:03:47
发表于 2014-8-15 10:21:02
发表于 2014-8-17 22:53:4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