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还有来世，我还做您的孙儿！

胡宗武

    清明节刚过，是奶奶离开我四周年零一个月的纪念日！
    四年多的时间，我一直很少回家，即使回家，也像一个过客一样，好几次想去给奶奶坟上添把土，可我怕自己的眼泪会勾起爸妈的伤心。在奶奶去世后的一周，我回到贵阳的学校，怎么也不能接受奶奶已经去世的消息，一个人在床上满含眼泪为奶奶写了一封信，那段时间，我们们经常做梦梦到奶奶，基本上每天都在哭。
    那时我在想，奶奶会不会突然醒来，那段时间我觉得就像在做梦，在现实与幻想中痛苦的前行着，想着奶奶陪着我们一起走过的时光。。。
    爷爷姊妹五个，他最大，和弟妹的年龄差距很大。爷爷的父亲去世的早 ，14岁爷爷就和他的母亲一起操持家务，耕地种田，养家糊口。那个时候全中国都在闹饥荒，奶奶在那个时候到了我家，既当媳妇又当妈的和爷爷一起操持着这个家，忍着自己饥饿的肚子拼命干活。奶奶是那种不爱说话的人，集体干活的人，有人就偷奸耍滑不用力气，每天靠着公分维持生计，长期的体力透支，使得奶奶年轻时就患上严重的咳嗽，而这个咳嗽一直伴随着走完这一生。
    时光过得很快，母亲也走进了我家，她主要和父亲，爷爷干地里的农活，奶奶继续给这个家做饭。直到我们几个孙辈的出生，奶奶一直忙碌着一家人吃饭穿衣，喂牲畜的事情。我对奶奶的记忆，是从她送妹妹上幼儿园开始的，那时我8岁。妹妹很内向，没离开过家，不愿意去上学，每天都是等一家人吃完饭收拾完毕，奶奶亲自把妹妹送到学校，自己蹲在教室门口看妹妹上课，放学的时候再把妹妹领回来。回到家又开始忙碌的给我们做饭，等我们吃完饭，她还要牵着羊去吃草，等到太阳下山之前回到家做晚饭。
    也许是从小就受母亲的言传身教，我们几个很懂事，我从9岁学会了做饭，那天自己放了学，看奶奶还没有回来，潜意识的自己进了厨房，想着奶奶做饭的情景，添水，加柴，搅面，那次做出来的饭是糊的。后来奶奶告诉我搅完面要用勺子从锅底搅动几下，这样就不会糊了。除了做饭，奶奶还给我们洗衣服，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也是很小就学会自己洗衣服，是跟奶奶学的。
    随着我们年龄的增大，饭量的增大，奶奶的工作量也逐渐增大，而她的年龄却在逐渐增大。我清楚的记得每隔一天，家里就要蒸一次馒头，一次就是两大锅，狭小的厨房里，闷热的天气使得厨房就像一个蒸笼，奶奶一个人和面，切好面，再一个个的摆放到篦子上，篦子底下滚烫的热气往上窜，让人甚至看不见篦子。锅底下是烧的火红的木柴，每次我们放学回来，只要看见奶奶在忙碌，都会跑到厨房里加柴火，但奶奶就是不让我们去做，后来知道奶奶是怕火烧着我们。炎热的夏季，经常看见奶奶一个人汗流满面的穿梭在厨房里，看着我们吃的多，她总是很高兴。寒冷的冬季，她吃完饭就把碗筷洗完，她的手都是在凉水里穿梭。
    吃完晚饭，她就领着我们去村口的果园里休息，每次推开房子的门，我们就能闻到清香的味道，那是奶奶给我们藏好的苹果散发出来的。她给我们把被窝铺好，把她父亲留给她的狗皮棉袄裹在我们的被头上，然后让我们钻到被窝里，她把边子掖好，才收拾自己的床铺。有时她怕我们冷，就先把被窝暖热才让我们躺到里面。
    小时候我很叛逆，每到早晨起床时，就赖着不想起，脑袋刚伸出被窝，一下子感到很冷就又缩回被窝了，奶奶总是一遍遍的叫我们起床，听着每天早晨准点的客车驶过我们村子，房子前面的小路上隔壁村子的学生呢个叽叽喳喳的边走边说，那时我会冲着奶奶发脾气，奶奶会说：“你不起，我不叫你啦，迟到喽恁白怪我。”其实我们起床不久，奶奶也就要起床了，因为她要给我们做早饭，那时好像是8点多一点就上早课，早自习结束就得回家吃饭，否则就赶不上上午的课，可想而知，奶奶早晨的时间很紧张。那会我们都没洗过碗。
    上了高中，由起初的每周都回家，到高三一个多月才回一次。每次回家前，我都给奶奶提前打电话，然后她就在房子后面的路上等我。那种感觉很幸福，很甜蜜，有一段时间我突然发现奶奶的皱纹多了许多，鬓角也瞬间白了很多。于是一种莫名的难过袭过我的心头。
    奶奶是在我高二时突发高血压造成视力突然下降的，那种情景把我吓坏了，因为在我的记忆里，奶奶似乎是不会生病和变老的。那段时间我经常打电话给家里，想着奶奶为我操劳的情景，心里就像一块石头堵着一样，非常难受。离开家里去贵阳上学的时候，我19岁，那天是父亲把我送到徐州，瓢泼的大雨一路下个不停，我不愿意多说话，头靠着窗子，其实眼泪已经流出来了，我怕跟父亲说话，他会发现。我知道，家里的情况很不好，我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走了，父亲要照顾家里，就是说我要一个人去贵阳。在徐州短暂的停留之后，我让父亲先回去了，因为回家的车快要开了。那天我到郑州时是晚上的8点半，到贵阳时，我已经离开家4天了。
    大学的时光过得也是非常快，2005年春节回家时，我一进家门迎面看到奶奶，就感觉奶奶的气色明显不对劲，半年多不在家，即使外面的生活多好，但心里总是惦记着家，惦记着奶奶。当时眼泪也是不争气的往外跑，赶紧背过身进了堂屋。忍了好几天，我还是问了母亲，母亲说：“医生说恁奶奶情况不太好，最多两三年吧！”晚上，我躺在床上，蒙住被子，任凭泪水流个不停，当时我们几个只有弟弟一人在家上学。有一天晚上，我把奶奶的情况也告诉了弟弟，我想让他提前有心里准备，也希望他能替我们在家多照顾奶奶。
    新年的气氛还没有完全散尽，我又要回学校了，临行前，奶奶硬是把哥给她的50元钱给了我。第95个妇女节那天，我接到家里的电话，唐叔委婉的告诉我买尽快的车票回家，幼稚的我还以为奶奶还活着，一路上想着各种理由准备讲给奶奶听，可当二爷爷家的小叔接到我的时候，他的一句“恁奶奶已经老啦”就像万斤重石头一下子把我砸得头晕目眩，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这几年春节回家，虽然我不想到奶奶和我们一起住过的那个房子看看，可我还是忍不住会走过去，每一次都是觉得奶奶还在一样，原来她睡过的那张床的墙上，贴满了我们的奖状，岁月的流逝也让那些奖状变得皱皱巴巴，字迹也逐渐的模糊，但奶奶的音容笑貌就像在耳边一样。。。。。。
    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到北京看看，身为一名电气化员工，我想我要认真的干好工作，让奶奶在天之灵得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