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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
看着林鸿雁的背影，金院长暗想：“不错，到底是我的人，就放在医务科当干事做个眼线吧。人心叵测呀，这新来的医务科长，嗯？有点摸不透呀。看来我得多加小心才是，干什么呀？我说的都要记录？出了事就都推到我这儿？此人真是不堪重用，心深得很那······”
话说林鸿雁大学毕业分到此医院 。原来的院长一看是中医药大学毕业的，心里犯了难：中医科人满了，安排在哪个科室？医务科长金科长——现在的金院长，收容了林鸿雁：“我医务科缺个干事，就让小林来吧。”这不，一年后，金科长荣升为院长，上面又派了林飞为医务科科长。林鸿雁还是干事。
一笔写不出俩“林”字，林科长、林干事本应该相安无事的，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的过。但林科长担心呀：“一，我林科长34岁，只比林干事大10岁；二，林鸿雁大学本科毕业，我林科长才大专毕业；三，这林鸿雁似乎文字工作比自己还漂亮；四，这林干事似乎拿我不那么当回事，别看表面顺从，眼神能看出来的。 不行，我得想法子治治这小子！”还真应了那句老话：一朝君子一朝臣！
医院的医务科是个重要的枢纽部门，是院长与医院各科室之间的桥梁，协调院长与科室之间的关系，协调院内与院外的关系，关系着医生护士的考核、晋升、职称，有很多繁琐的文字工作。林鸿雁虽说一百个不愿意做这些医疗行政工作，但文字功底扎实，所以应付的还是非常漂亮的。又写得一手毛笔字，英文翻译也不错，这林科长开始琢磨怎样用人了。对了：“医务科有个资料翻译室，平时就把这小子放到那儿，但凡有文字等打杂的工作，这小子还得来！哈哈哈！好，就这么着！”林飞林科长得意了，心想：“林鸿雁呀林鸿雁，这下抠住了你的鱼鳃了吧！叫你狂！叫你一天到晚吵着要去中医科！”这林科长老谋深算的，调离林鸿雁去资料室的话从金院长口中说出的，而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林鸿雁似乎没办法啦······
话说这林鸿雁，1979年奉父母之命报考中医学大学 ，本想在中医事业上有所作为的，男人嘛，入了某一行，就要以此行为事业，到底要以事业为重的。没成想毕业后中医在医院这么不招人待见。医务科干事也就算了，好歹也是医师编制，有朝一日还是能归队的。你林科长一来，就要把我打进“冷宫”——资料室，还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算什么事？对男人来说，就是大辱啊！林飞呀林飞，你也忒狠！我若去了资料室，就不是医生编制了，当医生的梦就彻底灭了！5年的大学白学了不成？虽然在有的人看来，资料室倒是个“混”的绝好之地！可自己毕竟才二十四岁，还没到“混”的年龄呀！再说，看不惯本小爷，撵我去中医科不就得了？不行！我要反击，不能束手待毙！林鸿雁心里盘算着怎样进攻了······
毕竟是理科生，林鸿雁开始分析归纳了：现在我面前两条路：一，去资料室；二 ，留医务科。二选一：留医务科。欲在医务科，又有三条路：一，死缠烂打，甚至不惜武力；二，设法贿赂，改变现在领导的调令；三，运用智慧，围魏救赵，借力打力！你真还别说，为何历朝皇帝对读书人既爱又怕的？从年轻的林鸿雁林干事身上你恐怕不难看出端倪——这读书人理智起来鬼点子多呀！林干事决定：围魏救赵，借力打力！贿赂？哼！不是小爷我的本色！死缠烂打，动粗？——太小儿科了！也不能成事。于是，林鸿雁忐忑地进了金院长的办公室，有了开头的一幕······
“金院长，是你安排了我，我是你的人。”林鸿雁边说边掏出一个笔记本。“金院长，你看，这都是你说过的话，林科长说，‘但凡院长说过的话都要记录——在案’。金院长，我就在医务科，好吗？······”
“在案”，很刺耳的。
从金院长办公室出来，林鸿雁得意的同时，心里也有一丝的愧疚：“林科长的路今后是怎样的呢？好像并没有多大的‘仇’啊，我还是我吗？”林鸿雁心里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心似乎空落落的。嘴上不知咋地冒出了：“卑鄙！”吓了自己一跳：骂谁？骂自己？骂林科长？骂金院长？好像都有吧。“这就是办公室政治吧！不好混呀，心累！这不是你林鸿雁呆的地方。什么玩意儿？！桌底下尽是刀子！”······林鸿雁又在谋划了：他要金蝉脱壳！楼下的中医科，那才是林鸿雁神往的地方······
林飞深深地叹了口气：有的政令看来出不了医务科了，我这科长算是空架子了。真的希望这小子能有啥把柄抓在手里，那样谁敢替你求情？这林鸿雁以后我怎么用呢？头痛的事啊······
半年后，医务科干事林鸿雁在林飞科长的“护送下”，终于归队了。从此，林鸿雁心无旁骛、远离是非、一心杏林、成为一个纯粹的人了······
较量
林鸿雁这几天很是得意：针灸拔火罐等中医疗法终于得到了大家的肯定，卫生所孙所长——1960年医学院毕业的西医，似乎也不那么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了。原来前几天他自己感冒，吊了几天的水，抗生素、维生素、甚至激素都用上了，感冒发烧还是没好，还引起了麻痹性肠梗阻。孙所长发烧39度，头痛、肚子胀痛，不放屁，在病床上辗转反侧，哼哼唧唧的呻吟个不停，难受啊！林鸿雁只给孙所长扎了一针。注意：仅仅只是针灸了一个穴位。嘿！肚子马上不痛了，仍然胀。半个小时后，孙所长一个响亮的屁——拖着旋转尾音的屁——放了！所有的症状全没了，好啦！真乃应了那句老话：屁，乃人中之气！这孙所长肠子病、感冒病是好了，心病却犯了：心里恨那，小——子哎! 你这不是明摆着上我的眼药吗？原来，在医疗机构里，中医、西医有时就像蜈蚣见不得鸡——死对头！
话说林鸿雁林医生，1989年时年二十八岁。1984年中医药大学毕业后分在外地某医院，已经工作五年了。老婆孩子都在H市，就调到这家国营大企业卫生所。卫生所孙所长看不起中医，指着林鸿雁的鼻子：“把你这套江湖骗术收起来，我这不兴这一套！你从实习生做起，王医生做你的指导老师！”这还了得？！这林鸿雁外表瘦弱，内心刚强。认为男人有三大辱：一，辱他的母亲——母亲给了生命；二，辱他的职业——职业是男人的第二生命，是尊严；三，辱他的人格。在医院已经工作了五年，到你这企业卫生所还要从头做起？所谓的指导老师竟是自己的同届女同学。两辱相加，奇耻大辱啊！
林鸿雁属愣头青、认死理一类的，越打压越逆反。江湖骗术？哼！走着瞧！这不，林鸿雁与孙所长杠上了。双方都憋足了劲，使出浑身解数要把自己病人的病治好，好给对方颜色看看，有点战场上拼刺刀的意思了。当然憋着一肚子劲的主要还是林鸿雁林医生。一开始，孙所长是不拿正眼瞧林鸿雁的。说来也有意思：这俩人都属虎，只是老虎比小虎多吃了二十四年的盐。老虎老矣，也非等闲之辈，毕竟是一九六零年医学院毕业的老医生了嘛 ，临床经验是大大的丰富！这小虎，勤奋好学，热爱中医事业，中西医结合搞的也是有声有色，还琢磨出了找有效点的“一针疗法”。双方的好戏就要开场了。
这天，几个年轻人在外喝酒吃饭坏了肚子——急性食物中毒，个个上吐下泻、腹痛发烧。一次来了五人，卫生所一下忙碌了。林鸿雁眼疾手快，说：“世界卫生组织推荐，腹痛腹泻针灸治疗，效果肯定好呀！”五人中俩人信了。于是，林医生马上给他们针灸。你还别说，穴位针上，上吐下泻的感觉马上好多了，这俩人的眉头也舒展了。而此时，那边仨人还在难受呢！为啥？慢呀：要拿药、配药 ，要找静脉血管。等他们全用上药了，林鸿雁的病人已经治疗了半个多小时了······
一天后，接受针灸的腹痛腹泻病人好了，输液的仨人还在治疗，似乎症状没有减轻。第二天，接受输液治疗的仨人不干了，针灸！嘿！到底是老祖宗的传家宝，又都好了。那只“老虎”那个气呀，脸都猪肝色了，一言不发！
较量仍然在暗暗进行着。一天，一个病人紧紧顶着右下腹就诊，说：“孙所长，我肚子疼得厉害呀，呕吐五六次了，赶紧看看吧！”孙所长瞄了一眼说：“急性阑尾炎可能性大，去医院吧！”为啥不看了？卫生所是内科为主，没有外科，故欲转诊。 这里林鸿雁眼尖呀，见病人死死顶着右下腹，心里已明白几分，真要是阑尾炎，你不敢顶的，只是弯腰手捂着小腹的样子。不用劲顶的。为啥？——更痛！因问：“用劲顶着觉得痛好些是吗？”答：“是。”又问：“腰背有何感觉？”答：“有点酸痛。”林鸿雁已经诊断了大概了：“你去化验个小便吧。你肯定不是阑尾炎，是尿路感染。”有时，尿路感染不一定有小便难受的表现。化验结果证实了林鸿雁医生的判断。穴位注射外加口服消炎药，好了。这次，又把“老虎”气得半死！面子实在有点下不来。
双方几十个回合下来，都大概摸清了对方的底牌了。老虎对小虎客气了，也不再说什么“江湖骗术收起来 ，做实习生”之类的话了。林鸿雁的处方权突然间也就有了，也慢慢地收敛了许多——林鸿雁知道，凡事咄咄逼人，没有退路的。只要有一个闪失，老虎一巴掌拍死你，叫你永世不得翻身！一天值夜班。一个老熟人足背处青紫、疼痛。林鸿雁二话没说，拿起三棱针对着青紫出点刺放血。只见放血处喷泉样一股血流飚了一米多高！哎呀，止不住血了！不好，出医疗事故了！林鸿雁吓得一下醒了，一身的汗，心怦怦地乱跳——原来一场梦！谁知第二天，梦中的这个老熟人来了，足背上的青紫痛处和晚上的梦境一模一样！把个林鸿雁吓得说什么也不给她治疗了——怕呀，怕出事，给老虎抓了辫子！说起来，此事也挺怪异的，人的第六感吧！为这事，林鸿雁至今说起来津津乐道的。
时间真快，一晃到了2000年，老虎小虎逢盛世破产失业，真正“江湖”医生了。小虎也成老虎了，原来的老虎成老老虎了。说来有趣，这俩虎相隔一百米两个诊所，江湖上又聚头、聚在一起了。这老老虎主任医师，可是只能西医，所以惨淡经营，门可罗雀，幸好有退休工资，否则能否度日恐怕也要打个问号。天生我材必有用，这不，被聘用了——至少比当老板收入多了。老虎林鸿雁可是撒了欢了——中医、西医、中西医结合一起来。虽无大富大贵，倒也心满意足：房子、门面都有了，舒坦！这不，电脑也玩了起来，偶尔也文坛里文学文学，舒舒情怀什么的，日子过得一个字——爽！
一日，老老虎、老虎相见，老虎林鸿雁戏言：“孙所长呀，你只有一条腿，所以走路不稳呀！”老老虎孙医师纳闷：“此话怎讲？”林鸿雁说：“你只搞西医，故一条腿也。”
“那你呢？两条腿？”老老虎乜斜着眼问。
“我？三条腿！中医、西医、中西医结合，所以蹦跶得欢呀！哈哈哈！”老虎林鸿雁戏谑地回答。林鸿雁现在对那段“拼刺刀”的岁月是充满感激的，内心早已视老老虎孙所长为“朋友”······
这正是：中医西医皆是医，同道何必蜈蚣鸡？人在江湖不易混，相逢一笑泯前嫌！
横批：较量个屁！
医殇
天快黑了，看着棕黄色的液体一滴一滴慢慢地流进自己的血管，陈兰兰似乎觉得有只医生的手在一点一点地往外抠出她的病——这才是治病！在激素的作用下，陈兰兰忽然觉得有种异样的吸毒样的欣快感：烧似乎像退潮的海水，一点一点地退了。刚才全身的热、酸、痛，鼻子不通，现在都没有了，快活多了！输液大厅坐满了输液的病人：男的，女的，老的，小的。远远望去，输液的皮条像一根根银白色的蜘蛛丝吊在病人的手上、头上（婴幼儿的头上）。哦，也有棕黄色的、淡绿黄色的、甚至红色的“蜘蛛丝”——药的颜色所致。似乎有点置身于丛林之中的样子。陈兰兰高兴了：不错，到底是大医院，好。用药就是不一样。小诊所，哼！小诊所，庸医，庸医！找你算账。误人，误人，误······陈兰兰眼睛迷离了，慢慢地睡了······
二十八岁的陈兰兰漂亮、时尚。做事风风火火。这两天考驾照、做生意、还有个六岁的女儿要管，哎，忙的有时上楼都能摸错了门。早上起来，头痛欲裂，鼻塞流涕，一量体温，吓！39度！楼下诊所林鸿雁医生大学毕业后行医快三十年了。口碑不错。中午十二点了，医院也下班了吧，就到他那儿吧，陈兰兰心里想着也就到了。
“林医生！我感冒了，发烧，输液吧。你要一次就把我看好！这两天我忙死了，一大堆的事：考驾照、做生意、还要带女儿学钢琴，哎——！”陈兰兰机关枪似的“突突突”地说了一气。林医生看了看陈兰兰的病 ，得出结论：风寒感冒。因说：“姑娘，一次好我没把握，尽力吧！中西医结合快一些，拔个火罐，做个针灸，再吃点药，多休息、多喝水就可。无需输液的。”
“不行！输液，要快好！你没看见我发烧39度？输液，输液！”虽说林医生宅心仁厚，对感冒病人一贯不主张输液的，但是，遇到这样的病人也没办法，任你怎么说，她不听呀！再说，林医生也要养家糊口的。对钱也是不拒绝的！因说：“姑娘，一次好我可没把握，我也希望一次输液就治好你的病，但是不符合医学规律。感冒时发烧是好事：说明自身的免疫功能正在打击‘敌人’——感冒病毒，急着退烧反而延缓你感冒的治癒！”
“哼！骗人！不就想拖我几天的病吗？你好赚钱！”——陈兰兰心里想着 ，嘴上却说：“输液吧，烧退就好！”这里林医生有条不紊地配着药水，一边心里说：“丫头哎，我是治病谋财不害命，我能听你的？不就是一般的感冒吗，常规用药吧。我才不给你加激素呢！就用抗病毒药，抗菌药都不加！我谋财不害人的！” 在林医生诊所输液两个多小时后，陈兰兰的烧还是没退。似乎烧更厉害了。陈兰兰气了：“哪有输液烧还加重的？你加药了没有？”林医生说：“这是好事呀，你的抵抗力更加有力了呀！就像两军打仗正在激烈着，把敌人消灭了，烧自然就退了。”任凭林医生再三解释也是白搭！这不，陈兰兰又气鼓鼓地来到本市第一人民医院，输液了，而且是棕黄色的加了激素的液体······出现了开头的一幕······
天亮了，太阳红红的。陈兰兰一身轻松，似乎感冒好啦！学驾驶，做生意，送女儿学钢琴等，忙得不亦乐乎。傍晚，咦？似乎鼻子又开始酸酸的不通了，双腿像灌了铅似的······ “林医生，这是昨天第一人民医院的药，你帮我输液吧”陈兰兰又来到了楼下林医生的诊所。林医生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姑娘，这是医院开的药？这是‘清开灵’呀，寒性的药，你是风寒感冒，药用反了！我可不敢给你输液！”林医生在这方面还是有经验的。“没事的，林医生，昨天中午你输液的药没有作用，就是这个药退了我的烧，输吧！有事我不找你！我给你写个保证。”陈兰软磨死缠了二十多分钟，林医生终于没敢输液。
“给她输液吧，写了保证了，怕啥？”妻在一旁劝说着。
“糊涂！若有事人家一句话顶你上南墙——我是病人我不懂，你是专业人士呀。”林鸿雁音调也高了起来。
陈兰兰再一次气鼓鼓地去了第一人民医院······
棕黄色的加了激素的清开灵液体一滴一滴流进了陈兰兰的血管，陈兰兰似乎又有了异样的吸毒样的欣快感了，同时心里恨道：姓林的，等好了，一定找你算账！治不好我的病，连医院开好的药你都不给我输液，叫我来回跑，麻烦！哼！小诊所！庸医! 还冒充大尾巴狼！陈兰兰眼睛迷离了······渐渐地，渐渐地，陈兰兰忽然觉得呼吸困难了，灵魂一点一点地飞出了自己的身体——飘到了天花板上了，看着医生护士正紧张地在自己的躯体上打针、输氧、抢救······寒性的感冒，用了寒性的清开灵针剂，陈兰兰过敏了。她的灵魂出了窍了，慢慢地飘呀飘呀······陈兰兰看到了妈妈，看到了六岁的女儿，看到了诊所，似乎想去闹他一闹的，只是再也下不去了，渐渐地飞远了、散开了······
“哎——！”林医生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说：“姑娘，但愿在天堂里，你的步伐从容一些、节奏慢一些吧，那儿没有庸医的······”
后记：
一，新华网曾经报道过：只有放置者自己知道放在抢救病房天花板里是何物品，濒死的被抢救过来的病人却也都能知道天花板里是什么。“灵魂出窍”的说法是不错的。
二，本文是发生在H市的真实的故事改编。一个风华正茂的二十六七岁的女子因感冒死于大医院庸医的手中、死在自己急躁的手中、死于当今邪恶的“输液文化”手中！
三，大医院的“大”，不也是一个个“小”累加的？
叫兽
背剧烈酸痛着。那是一种不可名状的从内而外的酸痛。三十二岁的干洗店老板娘李燕红终于撑不住了。望着一大堆待洗的衣服，李燕红觉得眼发饧，心发慌。脚犹如踩棉花一样，来到了林鸿雁的诊所。
看着躺在检查床上的李燕红，林鸿雁医生心里一阵发紧：李燕红自诉的背痛与体检完全不符，不是好兆头啊！原来，但凡腰肌劳损、腰扭伤等腰背痛，临床检查肯定有压痛点或压痛区域的。可是，小李没有！在得知李燕红的母亲是三十岁胃癌去世的家族病史后，林鸿雁根据近三十年的临床经验等综合判断：病情严重！因说：“姑娘，去医院做个B超，查查肝肾吧。要是没有啥问题，再回来做做针灸可以了。”
话说李燕红也真是苦命的姑娘。五六岁时妈妈丢下她和四岁的弟弟而逝。爸爸再婚又生了两个妹妹。她几乎承担了“小妈妈”的角色。婚后，由于丈夫生意的破产又背了十几万元的债。不得已开个干洗店度日。冬天旺季，每天要忙到夜里三四点才睡；夏天淡季，又愁着下个月的房租。生活如此艰辛，家里每每带些地里的蔬菜，她也要分点给左邻右舍，笑咪咪地说：“正宗的绿色食品，尝尝。”最大的愿望是年底还完债，老家征地拆迁分到房子。自己也三十二了，生个娃，能过个平平淡淡的日子也就满足了。去医院麻烦又要花不少钱，因说：“林医生，我不想去医院，你就给我针针灸、拔拔罐就行了。要不，给点止痛片吃也行啊。”望着姑娘苍白的面容，林鸿雁医生坚决地说：“去医院，B超······”
终于轮到李燕红了。第一人民医院专家、叶主任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皮上翻了翻：“多大？职业？那里不舒服？”得知腰痛后，又问：“几天了，腰痛？”纤细而白皙的手一边鬼画符似的书写着。
“要做检查吗？要做B超吗？”李燕红小心翼翼地问着。
“下一个！”叶兰竽扭头喊着。高傲的叫声响彻医院。
“怎么啦？不就腰肌劳损嘛！年纪轻轻的，能有啥？回去吃点药行了。下一个！”
排队、划账、交钱、取药。一个上午，好一阵折腾，李燕红拿回了两盒氯唑沙宗片、两盒阿莫西林颗粒。李燕红心里如释重负：“大医院的专家医生看的，没错的吧。腰肌劳损？没事。”心情好起来了，脚步似乎也轻快了······
看着“鳖”爬似的字，林鸿雁医生终于认出如下：
自诉腰痛3天。余（—）。腰肌劳损。
氯唑沙宗片2盒 2片 一天3次
阿莫西林颗粒2盒 0.5g 一天3次
随诊
诊断：腰肌劳损
叶兰竽
“ 就这些？”林鸿雁问。心里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就这些。没事的，林医生。专家主任说了：腰肌劳损。吃点药就好了。”李燕红笑着回答。“哎！就算是腰肌劳损，止痛片‘氯唑沙宗片’可以的，阿莫西林颗粒是抗生素呀，不是胡乱用药嘛！再说，也不体检就下结论，也太‘砖家’了吧！”林鸿雁心里想着，脸上苦笑笑——还能说啥？“小诊所”嘛······
半年后，剧烈的腰背酸痛再次袭来。省立医院B超后当即留住了李燕红——住院检查，肝Ca待排！（肝癌待排）。太晚了——B超显示肝内15cm*8cm大小的占位性病变。已经错过最佳手术期！
三个月后，三十二岁的李燕红，眼睁的大大的、怀着对人世间无限的眷恋，心有不甘地走了······
根据真实的故事改编。医学的不确定性，误诊或诊断不明是很正常的。但此类病人，主观感觉“痛”与客观体检明显不符的情况，一个有经验的医生稍微负点责任检查一下，是不难判断的——林鸿雁。
医蛊
“林医生，我的小孩因感冒得了哮喘。刚才省立医院专家教授诊断了，要住院。我们就在你这儿输液治疗吧。”夫妇俩抱着四岁大的孩子说着进了诊所。
话说这夫妇俩抱着孩子进门的时候，林鸿雁林医生就己经开始诊断了：西医的“视触叩听”，中医的“望闻问切”，第一步皆是“看”诊。随着“哮喘”二字入耳，林鸿雁就看上了孩子的脸：只见这四岁大的孩子在父母的怀里不哭不闹，呼吸平稳，小脸红润，鼻涕流延。林鸿雁心里几经有了大概的判断。这哪是哮喘病呀！若是哮喘：张口呼吸，脸色发青，口唇发乌，烦躁不安，一派缺氧的表现！
现今人们都生存不易，节奏快，压力大。孩子要是住院，费用不说，大人们的时间也耗不起呀。这夫妇俩也许是人的本能看着孩子的病不至于住院，才来到林鸿雁诊所就医的。
“望诊”过后，林鸿雁拿了听诊器放在孩子的胸部。果然如省立医院专家医生所言——哮喘！两肺布满哮鸣音——就像水管在水里吹气所发出的声音。看着孩子的鼻子满是鼻涕，只见林鸿雁林医生大拇指食指轻轻捏住孩子的鼻孔——孩子不得不张口呼吸了。气道里没有鼻涕了，再听肺部，呼吸音很正常！林鸿雁乐了——原来是孩子气道短，加上不会擤鼻涕，空气经过鼻涕时发出的气泡音传导去了肺部。像极了哮喘时的哮鸣音！林鸿雁林医生行医近三十年，这方面经验是有的，书本上是没有的。无论中医西医，其本上还是经验医学啊。
再看看孩子的咽喉部，林鸿雁说：“孩子不是哮喘病，肺部没什么问题，只是一般的感冒。无需输液，吃点‘午时茶’中药冲剂，再贴三五天膏药就好了”。穴位膏药贴是林鸿雁自配的中药制剂。
夫妇俩十分高兴，如释重负。因问：“为什么只是感冒，省立医院的专家教授说是哮喘呢？还非要住院不可呢？”
“你们所遇到的专家教授嘛，不是二百五，就是别有用心！总之，哈，哈哈，哈哈哈”。林鸿雁在大医院混过，知道：五年一次晋升，十五到二十年后，都是专家教授滴！只是，在专家教授群里，根据黄金分割理论：20%的精英，20%的砖家。60%的芸芸众生罢了。放眼四望，有那个行业不是如此呢？
根据真实的故事改编。过分依赖仪器设备，所谓的专家越来越不会看病了。 蛊者，腹中虫也，据《说文解字》——林鸿雁
饕餮
看着H市的几家大医院的新医院大楼，一家比一家附丽堂皇。高高的大楼仿佛饕餮巨龙般欲吞云吐雾！国家拨的款？好像不是吧？没听说国家把钱投在医院的基础建设上呀。报上不是说药品零差价吗？那医院靠什么生存？又哪来的钱盖大楼？每每看到“横看牌坊侧成剑”的医院大楼，林鸿雁心里总是不解地胡思乱想着······
2012，龙年。属虎的林鸿雁似乎流年不利！八月份，二十八岁的陈兰兰因感冒输液烧未退又气鼓鼓地来到第一人民医院输液，结果第三天在医院死于药物反应。虽说林鸿雁毫无责任，但医院也想祸水东移！好在人间自有公理。然而林鸿雁毕竟也沾了点“腥气”——病人家属来闹了半天！没过几天，一个五十多岁的女病人大清早堵在林鸿雁的诊所门口，吵着非输液不可——因为感冒咳嗽痰黄。林鸿雁只得给她输了不用做皮试的消炎药。没想到非常普通的药也出现了反应：一个小时后，病人手脚发麻，浑身难受——缺钾！
话说医疗行业本身就是高风险行业。用药导致的缺钾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补点钾也就好了。然而病人不愿意了，以为是什么严重的反应，哭爹喊娘地叫着。林鸿雁只得陪她去了本市第一人民医院。
第一人民医院急诊科。主任医生樊主任接诊。听了林鸿雁的病情介绍后，用药和林鸿雁一模一样，病例书写如下：
5%葡萄糖水500毫升
氯化钾 1克
维生素c 3克
混合，静脉滴注。
心电图
血常规化验
医师：樊龙
这樊龙主任个子不高，五十来岁，头发黑白夹杂，架个眼镜，倒也面善眉慈。和林鸿雁一边交流着病情，一边开出处方叫病人儿子缴费。因说：“最好再做个CT，看看脑部如何？”这俩医生“六目”相对，眼神交流着。毕竟都是科班出身，林鸿雁说：“没必要了吧。有做CT的指症吗？病人神智清晰，四肢活动自如，只是手脚发麻嘛。脑部不会有问题的。”这樊笼主任倒也爽快，因说：“那我在病历上记录了，是你拒绝做CT的。有事你负责。”话音未落，病人家属从缴费处回来：“林医生，你刚才给的200元不够，要500多元呢。”
“啊？！葡萄糖水、氯化钾、维生素这三样合计成本不过3元！就算按“药无十倍不起利”计算，也不能这个价呀！心电图、血常规化验这两样检查也至多不过50元呀。合计八九十元封顶了。怎么这么贵？”林鸿雁满腹狐疑，盯着划价单发愣！嘴半张着说不出话——都说现今的医院黑，不至于如此的不堪呀！
毕竟都是医生，大家心知肚明。这樊龙主任似乎也过意不去了：“嗯？不对吧，我这药很普通呀。来。我带你去划价。”见主任亲自问价，玻璃窗内的会计人员看了看处方：“哦，搞错了，是二百四十四元。”
“还是黑！”林鸿雁心里愤愤着。
病人的丈夫来了。看看病人已经稳定了，林鸿雁医生说：“樊主任，没事我回去了。诊所里还有病人。有事再联系吧······”
背后，飘来了樊龙主任对病人丈夫说的话：“这个病嘛，目前就这样，最好做个CT查查，刚才林医生不让做的······
“妈的 ！”林鸿雁心里骂着，“刀也忒锋了点，难怪现在医院时常刀光剑影的······”林鸿雁心里恨恨地想着······
晚上，病人补完钾后，回家了。那天，连观察费、口服药等费用在内，林鸿雁将近花费了500元。
根据真实的故事改编。饕餮：一种贪吃的怪兽或龙。据说在日本，非必须，一般不做CT的，因为一定程度上接受了类似于原子弹爆炸的核辐射！所有的人民医院都是国家的“非盈利”单位！——林鸿雁啼笑皆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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