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文学学科地位不高
《文化广场》:你在厦门大学讲现代文学史,这门学科如何定义?
谢泳:现在比较没有争议的时间是从1917年算起,这些年许多研究者要上溯这个时间。比如“二十世纪中国文学的概念”以及王德威“没有晚清,何来‘五四等等的说法,在研究方面可能各有各的道理。在空间上,中国现代文学的概念也在变动,把港澳台以及海外华人的写作也算进来,作为研究对象,这个可以理解。但我们一般理解现代中国文学史还是比较狭窄,主要是指1917年后,中国大陆地区,以汉语形式产生的与中国现代文学作品。
《文化广场》:现代文学学科有什么特色?
谢泳:中国现代文学学科地位确立的时间,与其他学科比起来还很短,因为时间短,它的学科地位严格说来也不高,门槛相对较低,一般人都敢轻易闯入这个学科,而一般人是不敢轻易谈论中国古典文学或者甲骨文、敦煌学一类的专门学问的。王瑶在1952年的一份自我检讨中说过:“我改教了新文学,但我在思想上并没有放弃研究古典文学的计划,因为我认为研究新文学是很难成为一个不朽的第一流学者的。”
还有就是中国现代文学的专业标准不明显。其中有两个重要原因,一是基本文献本身主要以白话文献构成(只有早期少量的文献是文言),这个特点决定了中国现代文学的阅读本身不具备难度,二是中国现代文学的文献学基础还没有建立,这使得它的专业性不明显。这门学科的系统训练,很难在文献方面体现出来,比如谈鲁迅,读过几篇文章的人可以谈,读过全集的人也可以谈,而读过所有研究文献的人也在谈。好处是易于普及,缺点是不易于提高。
古代文学史旧版水平高
《文化广场》:从1988年学界提出“重写文学史”至今,26年过去了,有没有产生令人满意的中国文学史著作?如果有,是什么?如果没有,怎么解释?
谢泳:1988年“重写文学史”说法的提出,特指中国现代文学史,并不包括中国古代文学史。我个人以为,目前还没有产生令人满意的中国现代文学史。古代文学史的情况很复杂,因为1949年前,我们有过相当多的文学史著作,你看陈玉堂先生过去编的《中国文学史旧版本书目提要》就会知道,在如此众多的中国文学史著作中,下一个“有”或“无”的结论是简单的,就我个人有限阅读情况而言,中国古代文学史,大体上还是旧版的水平高,比如钱基博《现代中国文学史》,体例可以讨论,但对文学作品的基本判断,可能还是前辈学者更有眼光,这是一代学者的总体学术修养决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