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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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他乡


一来二去，与小伙子也很熟了。精干、豪爽、帅气是他给我的第一印象。虽不高大，眉宇间透露的整个气息，绝对是一个实在的小伙。
小伙子所在的工程队，承包着船厂大多数的后勤保障服务，很多杂事都是他们负责，确切地说他就是主办人，比如搬运、洗刷、清理等。厂子大，杂事多，有限的几个人，每天像转个陀螺似的，跑进跑出。火热的夏天里，他的脸上总是淌着汗，工作服常常是湿的。
他也会有小小的抱怨，想当年，自己在老家服装厂干了十来年，也算是一把好手了，只可惜，书没读够，设计师的图纸看不懂，不能照图纸来裁样。他指着身上的工作服，别看就简单的工作服，工序也很复杂的。他随口说出的服装裁剪的专业术语，听得我一楞一楞的。如今，阴差阳错的来到这里，做着最苦最累的活，收入却少的可怜。
平时得空也聊几句。我还以为他也就20出个头，有一次才得知他也快30了。他隐隐说起，老家曾有一位女朋友，因为房子什么的问题，黄了。你说我二十八年磨一剑，我容易吗？离开老家，似乎就是想离开那个记忆的伤心地。
我开着玩笑，像你这样的帅哥，不愁没女朋友，说不定哪天就有富二代榜上你了。他说这是做梦，咱就靠卖力气。
是的，虽然没有富二代，但女朋友总会有的。那天，他推门进来的时候，一脸的压制不住的喜悦，我说，兄弟，是不是走桃花运了。嘿嘿，老朋友给介绍了一个，上周刚上岛去见了个面，你看，看起来比我大吧？他掏出手机，让我看自拍的合影。一个不是很精致的女孩，光凭相貌，的确不是很般配。我说合不合适，你内心最明白了。
事实证明，至少到目前为止，这个女孩还是挺适合他的。她跟着他来到了这个船厂，平时帮他做饭洗衣。他去出工，她没事也跟着，说是熟悉一下他的工作环境与程序，说不定以后就能帮上忙了。瞧那个劲，亲热地就像两小口子。
果然，机会来了。这几天，他的屁股上生了一个大大的结疮，他说他们当地叫“火”。许是曝晒的电瓶车坐垫太热了，经常骑着烫伤了屁股。走路都一歪一歪的，钻心的疼痛蔓延到了大股沟处。船东服务商换下的工作服又堆积如山了，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说正在厂里的卫生院打吊针。她独自开着电动三轮车来了，独自从三楼一趟一趟地抱着工作服进出，汗滴从她并不精致的脸上渗出来。我搭了几把手，她不好意思地连说谢谢。还说，咱老刘交待过，你们都很忙，不能麻烦你们。
他有时也会去拍X光片，拍片是船厂无损检测必须的一道工序，而且量大的惊人，本工人手不够的时候，自然也会找工程队的人代替，他就是这样的编外拍片员。
他其实有自己的梦想，多上点工，多揽点活，多积点钱，以后在这里按揭个小房子，给女朋友一个稳定的家。
更多的时候，他们就是在厂区里来回奔跑，搬运、清理，做各种部门指派的杂事。一辆电动三轮车，载着他们简单的爱情，也载着一路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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