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背影

屈联西

　　所谓背影，不过是转身的一瞬。

　　每当你开始注意一个背影，或者倩丽，或者佝偻，或者高大，都意味着一种无奈的苦涩：只有当他开始远离时，才会留给你一个怀念的背影——也许是一段无法释怀的恋情，也许是一场生命中再平常不过的离别，也许是一种饱经沧桑的无奈。

　　我生命中的无奈，也是源于一个背影，那是奶奶的。那个佝偻的背影始终在我心里铭刻，就像朱自清对于父亲的念想，一直都停留在他提着橘子爬过月台的那个背影。也恰如龙应台所言“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而我的奶奶，仍用她的方式诠释着作为一个老人对子孙的关怀。天气逐渐转凉，单鞋也重见天日。奶奶便送来两双鞋垫子，说是隔壁家的婶婶在网上批的手工十字绣鞋垫，自己硬是戴着老花镜绣的，说完递到我手中。自己把鞋垫子拿来仔细瞧来，分别是一个生肖马和生肖狗的图案。心里便被奶奶这略显浪漫的心意所感动。看着她日渐苍老的手，一股心酸涌上心头。送奶奶回去时再次望向她的背影，心情难以形容，只剩满满的感动和无奈。

　　更不由地想起昨天，因商贸城有戏班子在那唱戏，又因爷爷临时有事，喊我负责去接看戏的奶奶回来。我到那的时候，只感觉到冷冷清清的，一眼望去，看戏的大多都是爷爷奶奶级别的老人们。我就走向前拍了拍奶奶，示意要回家了，奶奶说还没完呢，我说：“走吧，不看了，演的不好看，奶奶，我还有事情呢。”于是奶奶没辙地随我回去了。

　　把奶奶送到家后，简短地说几句话后便转身回去了，路过拐角转弯时不禁回头看了看，那一瞬间，正好看见奶奶放心转身的刹那背影，岁月的风霜压弯了她的脊背，那衣服在她佝偻干瘪的身躯上是那样宽大，风吹起了她的衣角，两鬓那一缕缕的花白在空中飞扬，似乎是在向这个经历了世事沧桑的老人示威。可能是有点冷，她紧紧掖了一下衣服。在转弯的那一瞬间，她驼背的身影差点撞到墙角，所以不由地趔趄了一下。那一瞬间，我羞愧难当，后悔没能让奶奶如愿在那多看一会儿戏。

　　岁月斑驳，望着人生走了大半的奶奶，我只能把默然目送，转化为满心祝福和无尽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