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如山（散文）

张全勇1973

父爱如山

（散文）

煤炭市场的冬天来得那么猛烈，我们矿因为诸多原因处于半停产状态，生存压力、安全压力、稳定压力和生活压力让矿区人民无所适从，作为家里的顶梁柱的矿工们内心的焦虑苦闷可想而知。
中秋佳节，我回到年迈的父母身边，虽然强打精神，但是依旧难以掩饰内心的焦躁不安。父亲将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递到我的手里，我双手捧着，茶杯的热度和父母的关爱逐渐融化了我内心虚假的强大，如同在外受了委屈孩子回到家中依偎在父母的身边。
听我说完心中的苦闷，父亲大手一挥：“你们矿里的状况，我都听说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矿是我们亲手建立起来的宝鼎矿区的第一对矿井，‘夺煤保电’、‘夺煤保钢’为三线建设做出的贡献有目共睹，相信我，困难只是暂时的。”
瞬间，我感受到年迈的父亲在我的心中依旧是那座巍峨的大山。
我年幼的时候，母亲带着我们兄弟三个生活在农村，父亲自己在攀枝花工作，每年农忙时回家。那时，父亲留给我的印象是忙碌、强大和威严，从内心深处我觉得父亲就是一座大山，为我遮风挡雨，庇护我成长，让我学会坚强，稚嫩的我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走出这座大山。逐渐长大的我，如同展翅的雏鹰一样期待着飞离这座大山。
1992年，我技校毕业选择工作单位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离家最远的小宝鼎矿，即将离家闯荡独自生活的那种兴奋至今还记忆犹新，父亲知道我的选择以后久久沉默不语。报到那天，我拒绝了父母的护送，自己带着简单的物品来到了完全陌生的环境。很快，陌生的井下工作、陌生的同事和陌生的生活环境将我内心兴奋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对家和亲人的思念，性格倔强的我又不愿意这么快就向父亲认输，内心的那种煎熬只有自己默默承受。
一天下班以后，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井口，正眯缝着眼睛欣赏着正午的阳光，忽然听到一个熟悉声音在喊我的小名，当时我觉得自己一定是太想家出现了幻觉（在单位没有人知道我的小名，只有父母至亲才会那样喊我），直到一只大手拍了我一下肩膀，我才真切地感受到是父亲来了，那个我又想又怕像山一样的父亲竟然来矿上看我了。
“傻小子，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洗澡啊。”几个年纪和我父亲相仿的叔叔对我说笑着。
等我洗完澡回到寝室，寝室里已经摆好酒菜，父亲和刚才那几位叔叔围桌而坐，给我留了一个空位。等我坐好，父亲说道：“这几位叔叔都是我当年在这里搞矿井建设时结下的好朋友，都是你们矿里业务骨干，你以后要多向他们学习技术啊。”“你儿子在矿上干得不错。”几位叔叔纷纷答道。听了他们的对话，我内心假装的强大瞬间土崩瓦解，原来我在矿山的一举一动父亲知道得一清二楚。
父亲和几个叔叔把酒言欢，我默默陪坐，微醉的父亲临走时还不忘留给我一句“好好工作，会有出息的，别给你老子丢脸”。
我明白了，自己依旧没有脱离父亲的掌控，但是，我却没有了原来的孤独寂寞，而是从中感受到一种前进的力量。每当下班回来走到井口，总感觉到似乎父亲在那里看着我；每当我累了倦了懒了，就觉得父亲的好友会把我的‘劣迹’告诉给父亲，只有振奋精神，努力工作。
就这样，随着岁月的流逝，我踏着父亲的足迹不断前进，生产骨干、入党、转岗、走上管理岗位。而那如山的父亲逐渐青春不在，驼了、老了、退休了，我甚至逐渐感受到他对我的依赖和依恋。
如山一样的父亲真的老了！
可是，听了父亲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相信我，困难只是暂时的！”，我明白父亲永远都是我心中那座巍峨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