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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老史的儿子从路局下到车站挂职当副站长,报到前一天,想邀几个好朋友一起聚聚。老史很支持,就挎了篮子去车站边上小店买香槟啤酒牛肉花生米。回去的时候,在家门口碰见了苟实两口子。
苟实和老史同在车站上班,两家住的同一层楼门对门,死对头,打闹了多年。苟实五大三粗,没文化,练过拳脚,动起手来老史老吃亏,有一回还让苟实骑在脸上放了一个带红薯味的臭屁。苟实一家很张狂,他媳妇只要碰见老史媳妇,都要站在路当中骂几句。今天苟实两口大不一样,一个个笑得弥勒佛似的,大老远就站到路边冲老史点头哈腰:“买酒割肉的,给孩子庆贺呀?”苟实说着话手居然伸了出来,“沉不沉,老史哥,我帮你拎吧!”谁知老史连理都没理他,哼一声,气呼呼地走了。
苟实一愣,旋即转身一把薅住媳妇的头发,照脸上“啪啪啪”就扇开了巴掌。一边扇一边骂:“都是你个不长眼的臭娘们儿,把老史哥一家得罪了。今儿要是不打死你个臭娘们儿,我就不是俺娘养的!”巴掌拳头一块上,不一会儿媳妇便鼻口蹿血,蹲在地上喊不敢了不敢了。
转过了家门口,老史知道只要一拐弯苟实的拳头准会停下来。于是又拐了回来,果真见苟实正在给媳妇擦脸上的血。苟实媳妇嘴里喷着血水骂苟实:“说好了做做样子,你却往死里打老娘,打死老娘你好再娶个黄花闺女呀!”媳妇越说越气,不由飞起一脚踹向苟实的正当中,苟实“哎哟”一声蹲在了地上。
老史的儿子到车站当副站长后,并没有刻意去为难苟实。一天苟实工作中犯了错,就买了一箱饮料几瓶好酒来老史家,一进门放下东西就打自己的嘴巴,一边打一边骂自己不是人:“心说孩子要记仇的,要治俺了。谁知道,谁知道,孩子不光没借机整俺,还给俺说了情。老史哥,以前的事,俺不是人啊!”
说着话,苟实鼻一把泪一把地往下淌。
但是,一年后苟实的态度又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那天老史去超市买米,买完后用自行车推着回家。走到家楼下一拐弯米袋滚落了下来。老史把车放下来却不敢松手,死死按着车把——他要一松手米就得滚落下来。老史很后悔没带根绳子,要用绳子捆住,球也掉不下来。老史东张西望很盼望碰见一个人,帮他把米袋搬到车上。还真来了一个人:苟实。苟实嘴上栽一根烟,闲猫一样踱了过来。苟实走近手推车,老史知道,不用他吭声苟实就会把米袋搬上车,还会说一句:“老史哥,我帮你弄回家吧。”
谁知苟实经过时,连看老史一眼都没看就过去了。
老史和他的自行车一起傻在那里。老史继而脸红起来。
又一天,几个人在班上闲扯淡。老史挤在人堆里,大伙都瞅着他的脸色说话,说一句就有人问一声:“是不是,老史?”发生了争论,这一个踹那一个的屁股,那一个用烟头砸这一个的鼻子,争得面红耳赤,最后一齐扭头问老史:“史哥,你给评个理!”老史就有点众星捧月的感觉,说话便多了一份矜持。苟实也在场,并且因为一个问题与另一个发生了争执。俩人你一言我一语,慢慢就夹进了脏话,相互踢开了屁股。最后那一个转向老史,要老史评说评说。
老史思忖片刻刚要开口,苟实却把脸别到了一边,很不服气地说:“他评,他是站长,还是法官?都是工人,他比咱多长一个头?”
老史的话只好咽了下去。
接着又有人因为一个问题争论起来,苟实开始摸出一盒烟在人堆里散发,大伙一看牌子,“中华”,乖乖,七十块钱一盒呢。问苟实咋舍得吸这么贵的烟,苟实说这年头是买好烟的不吸好烟,吸好烟的不买好烟。接着告诉大家他媳妇的一个表哥调到路局人事处干处长了,人家收的烟吸不了,就让他帮助吸几盒。众人嘘一声,都拿特别的目光瞅苟实:以前咋没听说你媳妇有这个表哥呢,莫非才从石头缝里蹦出一个?
苟实不以为然,说媳妇这个表哥千真万确,没有一点虚头。因为媳妇的姑姑年青漂亮,给一个大款当了小三,大款的儿子喊他媳妇的姑姑后妈,上个月才结的亲,这个表哥就出来得迟了点。
众人哦一声,说,不论亲妈后妈,都应该算表哥。说完又肯定了一句,应该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