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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年了,父亲不经意间说过的一句话,至今仍记在脑海里.
大约30年前,我还在出生的那个小山村里生活。锅盔山是我们那里方圆最高的山。海拔有多少,至今也不知道,只记得每到夏天的早晨,远远望去,那山就藏在白茫茫的雾里边。
这座山,远望去,就像一个倒扣着的铁锅,锅脐就是那高高的山顶。据说,这就是山名得来的原因。
因为砍柴,我曾去过锅盔山。锅盔山上,怪石林立,树木葱郁,许多合抱粗的树上,还留着许多当年抗联与日本鬼子激战的痕迹。
那时候,还没封山育林;我们住的都是砖房,靠烧炉子和火炕取暖;加上煤炭的价格贵得吓人,这样,到山上砍取不花钱的木柴就成了最佳选择。所以,能否准备好足够的烧柴就是决定一家人是否会受冻的关键。
每到寒假,我们兄弟三个就和父亲一起,加上找来的邻居,一起到锅盔山上去砍柴。原因很简单,因为只有这时,当老师的父亲才有空闲时间,而且,冬天里的柴比较干,还可以利用冰雪的优势,用马拉的爬犁往回运,能省下许多的力气。
到了山上,找到一块便于落脚和往下拖柴的地方,砍柴人的工作就开始了。说是砍柴,实际上绝大多数是找那些在风雨雷电和病虫害袭击下失去生命的树,还有被山水冲出来的树根等。这些柴,经过一个秋天的风干,几乎拿过来就能烧。
父亲说,在砍柴人眼里,柴应该分为三等。最好也最受欢迎的是树的主干部分。因其长得正,长得直,不但能用最小的空间装最多的柴,而且还耐烧、好烧;第二种是树根,是砍柴人的第二选择,好处是出柴多,也耐烧。这些树根因为在土壤里面被石头挤压,在黑暗里面探索,长得分外结实.虽说不清是什么形状.体形什么样子都有,但是要是把它用锯子截好,旁逸斜出的树根能出好多的柴;放到灶坑里,能烧好长时间,一个晚上,火炕都是滚热的;第三种就是树的枝条了,人们常叫它树毛子.这样的柴,是无奈的选择.装车装不实,又不耐烧,挺大一堆,火苗一燎就没有了,还没多少热量,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印象最深的是我初中三年级时的寒假那次砍柴的经历。
出发前,父亲说:现在山上柴少,不好砍;再说,你也要毕业了,以后咱就不砍柴了,买点板皮什么的,加点豆秸,对付用就行了。这次,就算个纪念吧。
以往,砍柴这种活儿我一直挺犯愁.因为,不但要在外面挨冻一天,还要吃冻得冰凉的饭.雪灌到鞋里,脚冻得如猫咬一般疼。特别是那斧头、锯子,在我手里更似有千斤重。可是,当听说以后再不砍柴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不舍。
到了山上我们常去的地方一看,果真,由于长年砍伐,山上的树已经不多了。半天工夫,我们也没有多少收获,只找到了一些树毛子,而且,爬犁上面还有部分空间没装满.父亲也有点灰心,说,你们就四处去看看吧,能砍多少算多少,不行就回家吧.
不经意间,我在一处背风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巨大的树根.不知道是没被人发现还是收拾起来困难被剩下了.父亲说,咱们就把它弄回去吧.于是,几把锯子、斧头一起向这树根上招呼.
有了这些树根,爬犁很快被装满了.看着堆得满满的爬犁,父亲忽然说:其实,这人和柴一样,得耐烧才好呀.
那个冬天过得很温暖.
不知不觉之中,自己已届不惑之年.经历过许多人世风雨之后,那段上山砍柴的经历突然让我有了一种新的体验.
其实,人,真该做一块耐烧的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