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盛夏,胖嫂戴着遮阳帽,捡拾着街上零落的纸屑。老五提着水壶走过来,胖嫂,过来,喝口水歇歇啊!胖嫂显然渴坏了,端起水壶咕咚咕咚猛灌一气。老李见状,从国槐树的阴凉里站起身来冲着她喊,哈哈,牛饮啊?
胖嫂也不恼,用手背擦了一下挂在嘴边的水滴,老李,你也喝点儿!
老李喜滋滋地走过来,打趣道:瞧你们这脸,经不起一点太阳,看这皮色跟掏炭的似的,瞧咱,他很得意地指着自己的大长脸说,就我这皮色,怎么晒就这颜色,嘿嘿,气煞太阳。
正说着,一朵浮云遮住了阳光,干热的空气也瞬时清爽了许多。看着太阳与老李如此配合,三人不由都哈哈大笑起来。
笑够了,老李一本正经地说,你们俩呀,一个寡妇,一个光棍,要是组成一个家,那真应了我们老家的一句歇后语:辇上的嫁了坨上的——正(郑)事正(郑)办。如何?要不我保媒?
话音刚落,胖嫂一记拳头捶来,老李,你咋这么没正经?看我不捶烂你的背!
老李见势不妙,嗖地一下跳开,边跑边说,哈哈,不愿意啊?那等于我什么没说,什么没说啊。
胖嫂回过身来,难掩内心的尴尬,局促不安地站在树荫的街椅边,想坐,又欲坐不能,只好靠树站着。老五瞅了她一眼,正色说,以后冬天我扫早上,这大热天的,你就甭来了,我替你一块扫着。下午三点后天凉快些再来。
那哪成?胖嫂很不好意思。
就这么办吧,别跟我争了。我一大老爷们,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饥困,哪像你啊,家里事多,又得做饭闲时还得看孙子……
胖嫂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又觉无趣,终于没再推让。
傍晚,天越加燥热起来。没有一丝风,稍微一动就一身臭汗,胖嫂感觉周身都被汗液浸湿着,粘乎乎的难受。她拾掇了扫街的家什,正准备回家。街上,行人们像归巢的鸟儿,匆匆地赶着回家的路。
就在这时,忽听旁边一声喊,快去看啊,“安安”洗头房被查封了!
像是平静的海面上突然起了狂飙,街上的行人呼啦一下围上来,洗头房门前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