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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印海
我没有想到，我故乡小山村东的一片田野里，两个年幼的女孩子鲜血曾洒在那里，一个是我的大姐，另一个是邻家刘大伯家的女儿，那年她俩还不满8岁。
我大姐是1937年在故乡小山村出生的，在1945年7月间离开人世。对于我大姐的死给我们全家，特别是给我母亲造成的巨大伤痛是难以估量的，大姐毕竟才8岁呀，她就像一棵破土而出的草花，刚刚接受阳光、春雨的洗礼，还没来得及尽情享受春日里阳光带给她浓浓的暖意，就不幸的走了。
我大姐当时是哥哥下面唯一的女孩子，大姐是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小姑娘，她集中了我父亲、母亲所有的优点于一身，特别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更是惹人喜爱。她董事、机灵，勤快，表现出与同龄女孩子优秀的品格来，犹如母亲给她取的名字“凤玲”一样贴切。凤;是吉祥、美丽图腾的鸟儿，玲;大姐的谈笑像银玲儿一样的动听……然而，大姐却在一个炎炎夏日的早晨，离开了痛爱她的父亲、母亲，离开了花一样的童年。她的非正常死亡，那不堪回首的一幕，是很难用悲痛两字形容的，我的心情尚且如此，我母亲的心更是心如刀绞。老人一生所经历的不幸再多也摸过于大姐的死，那撕心裂肺的一幕是母亲人生最黑暗的一段岁月……
那年的夏日好炎热啊，为了一家人的生计，母亲一大早就与父亲下田铲地，临走时，母亲再三叮嘱大姐：“凤玲呀，你在家里好好玩儿，千万不能到村外地里去呀，地里有狼，会吃人的!妈和你爹去铲地了，你可要记住呀!”大姐会心地回应道：“知道了!我的好妈妈!”这是母亲与大姐的最后一段对话。母亲之所以这样叮嘱大姐是因为几天前，西小村十多里路的西村的一个男孩子被野狼咬死，虽然母亲有思想准备，告诫大姐，但母亲的告诫，对大姐而然，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母亲走后，大姐把母亲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不知道大姐是在什么时间走出家门的。
北大荒的夏日早晚冷暖温差表现的非常强烈，有“早穿皮袄、午穿纱”之说。所以，早晨的气温还是冷的，否则大姐在离开家时就不会往身上多套了两件衣衫。如果大姐是在上午的9点至10点之间出门，大姐穿这么多衣服真是一种反常的举动，因为这一时段的气温已很炎热了。我们已无法考证大姐离家的时间了，或许是就在父亲、母亲离家后不久才走出家门的。后来村里人说我大姐之所以穿这么多衣服是预知自己要死。无论村里的人们怎样议论这件事情，但我是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从来不相信大姐多穿衣服是在赴一场死亡的约会。
我认为，大姐真正离家出走的时间应该在母亲走后的一小时之内，大约在早晨的5点至6点之间，北大荒的夏日很长，3点钟天就已经大亮了，父亲、母亲清早离家铲地应该在4点之间。由于早晨气温还很低，大姐不得不往自己的身上多套了两件衣衫，随后便走出家门，向东折转来到小村后面一趟街的东边刘大伯家，她是来找她的玩伴刘大伯家的女儿的，平时她俩就是很好的玩伴，也许是因为自家园田地里的黄瓜秧上刚刚结出那鲜嫩、诱人的清香气息，深深地吸引了两个天真无瑕的幼童的缘故，她俩决定铤而走险到地里去摘黄瓜，这一去便断送了两个小姑娘的性命……
已近中午，是刘大伯首先发现两个孩子已死在黄瓜地的垄沟里的，这一不幸的消息就像一锅烧开了的油锅，被人添了一瓢凉水，顿时炸开了锅，或许我母亲一听到这样的不幸消息，就已经料到其中就有自己的女儿，母亲急忙向出事地点奔去，此时的母亲已是神经处在极度错乱状态，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遭到什么不测，她来到出事地点，一把将躺在垄沟里早已没有头颅的大姐抱在怀里，口中喃喃地呓语道：“凤玲呀，你怎么能睡在这里呢，妈抱你回家去啊!”说着就把大姐的尸体靠在肩头上，急匆匆地向着家里走去。
这时，我家屋里屋外早已聚集了许多众乡亲，父亲看着母亲还执著地扛着大姐，悲痛地大声说道：“凤玲的脑袋都没了，你咋还扛着呢!”对于父亲的提醒，母亲幡然醒悟，再看看肩头的大姐果真没有了头颅，瞬间，大姐的尸体在母亲的怀里迅速地落在地上，我母亲号啕大哭起来，这悲痛的哭喊声，将宁静的小村搅得沸腾起来，搅得小村男女老少一同为大姐的惨死而哭泣……
自小村有了第一户人家算起，多少年来，野狼伤人的事件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就连周边数十里的村屯也没有发生过，就目前一些动物专家的推断，一般情况下再穷凶极恶的野狼不会主动进攻人类的，如果野狼是饥饿的话，为什么不吃肉，只是喝血，思来想去，大姐和刘伯伯家孩子的惨死与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日本侵略者发动侵华战争有着直接的关系。
1973年冬天，教我们历史课的吴老师在课堂上，曾向我们讲诉日军侵华战争时期，盘踞在小城富锦的日本宪兵队，饲养了许多狼狗，在训练狼狗扑食时，用极其残忍、及其发指的手段残害我抗日将士的真实故事。这些残暴的日军，训练狼狗吃活人，他们用草扎成与人比例相同的草人，给草人穿上衣服，再在草人的小腹隐藏一块猪肉，然后将草人立在狼狗的圈舍院子里，而后再把铁笼中饥饿两天的狼狗放出来，狗的嗅觉是很灵敏的，十几只饿及了的狼狗，就会争先恐后地向冲向草人，拼命地争抢撕咬草人腹部的猪肉......狼狗接受这样的训练，很快学会了咬人的技能，日军惨绝人寰的杀人手段不知用狼狗杀害了我家乡多少抗日志士。
日本鬼子强行霸占东三省十四年的奴役生活，无不激起觉悟了的抗日民众，他们同仇敌忾，白山黑水间留下了数不清抗联足迹，经过八年的艰苦奋战，终于在1945年的8月15日，迎来了抗战胜利的曙光，盘踞在小城富锦的日军预感到末日的降临，急于逃命，将这些杀人的恶犬放归野外，它们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恶狼!仅一个月内，在全县范围内，被日军遗留下来的狼狗伤人事件多达六、七人之多!我大姐和刘大伯家的女儿的惨死，表面上看似狼狗所为，其实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日本侵略者，我大姐和刘大伯家的女儿的惨死就是最真实的的铁证!
年少时，每到旧历年的腊月二十八这一天，我都与父亲一起去给爷爷、奶奶上坟祭奠，一看到奶奶坟后边大姐的那座小小的坟，我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过。我10岁那年，我和父亲祭祖过后，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急匆匆地向家里走去。母亲一个人为过大年屋里屋外地忙活着。我带着疑惑的表情说道：“妈呀，我大姐她究竟是怎么死的?”母亲被我的问话惊诧得一时间不知怎样回答，于是，她停下手里的活计，坐在火炕的火盆边慢慢地讲起大姐的死因，说着说着便悲伤地抽泣起来……泪水也模糊了我的双眼，从此，我再也不敢提及此事。大姐的惨死并没有因岁月的流逝而减轻母亲心底里的伤痛，在我的心里也是永远残存着挥之不去的痛楚。
每当母亲看到电影银幕或荧屏上出现日本鬼子的镜头，她都禁不住愤恨地骂道：“该死的日本子!”这不仅仅是一位普普通通中国母亲的愤慨，更是全世界所有爱好和平母亲的愤慨!唯有能抚慰母亲心灵深处伤痛的是，在她有生之年里看到了国家的兴旺发达，特别是近年来她观看神六飞船升空和探月飞船的现场直播，母亲脸上总是露出从未有过的喜悦。
在和平的日子里，我们不会忘记祖国母亲所遭受的沧桑岁月，抓住机遇、发展自己，把我们的国家建设得更加繁荣富强，是抵御外来入侵之敌的有力武器，让母亲不再哭泣，让全世界所有爱好和平的母亲不再哭泣!更让天堂里的大姐不再哭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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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10 16:15:38
发表于 2014-11-10 19:37:5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