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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虹儿时家里困难,种田仅能糊口,靠父亲一人在外做工养活好几口人,经济时刻捉襟见肘,自然,养猪成了家庭经济收入的主要来源。记得家里田地多,粮食也多,特别是红薯和南瓜泛滥成灾,在今天的城里人看来是难得的粗粮食品,但是在当时下乡吃得多了,一见这些东西就反胃,大多数人家都拿来养猪。
落虹母亲是识字不多的农村妇女,但是会种田、会养猪,别人家大多数是养仔猪,可她跟他们不同的是养母猪。一九八五年大热天,落虹家里养的大母猪生了十二只活蹦乱跳的小猪仔,一年又有了盼头,母亲也格外的高兴。那晚,他母亲为了照看小猪仔,在猪窝边呆了一晚上,凌晨时分,落虹母亲在椅子上沉沉的睡去。
一阵小猪的惨叫声惊醒了梦中落虹的母亲,一头小猪躺在猪窝边不能动弹。原来小猪是被大母猪脚踩伤,尾巴部位还有一个大口子。为了救活这只受伤的小猪,她包扎了猪尾巴,每次吃奶的时候,总是把它抱到奶水最足的奶头喂养。落虹也对这只小猪仔格外的照顾。小猪仔逐渐恢复了健康,但那一截小尾巴从受伤处断掉了,只留下半截小尾巴在空气中扭来扭去。
又到年底,家里小猪快出栏了。以往小猪仔都是落虹亲母亲天没亮就挑到保安镇猪儿行卖的,而这次,小猪养得肥壮,乡亲们就来他家“抢”猪了。最后,唯独剩下这只缺了半截尾巴的小猪没有人要。一只猪好几十元,他母亲当时有点失望,但是落虹出乎寻常的高兴,只因为还能和它相处下去。这只小猪仔,已经成为了落虹童年最亲密的玩伴了。
落虹母亲决定把它留养。从此,他比以往更加勤心照料这只缺了尾巴的小猪了。每天放学归来,扯苕藤、打猪草,晚上帮母亲煮猪食,为了让猪吃得有味口,将家里的食盐也偷偷的往里放,看着猪边大口吞食,边哼哼的扭着断尾巴,落虹呆在一边浮想联翩,是不是我加了盐,这猪才爱吃呢……
食盐的大量消耗超出了家里的用量,母亲发现是落虹在作祟后,换来的是一顿竹条上身,但落虹没有感觉到痛。猪也渐渐的长大了,落虹和猪俨然成为了很要好的朋友,虽然是不同物种,不同的思想,但有时他们心灵是相通的。每天放学,总能在村口看到猪等他。只要他身影临近,它便低头舔落虹手掌,拱他脚板,向落虹表示亲近。落虹则顺手给它挠痒,它总是乖乖的躺下,舒服的哼哼着,扭着断尾巴向落虹眨眼。
这断尾小猪养了快两年,膘肥肉满的大身躯时刻让人心生欢喜。一天傍晚,落虹母亲看着吃食的猪后,自言自语了起来,真好,年下又可卖个好价钱了。落虹一听着急了,便央求母亲让再养几年。他母亲说,家大口阔,卖猪补贴家用,能过个好年了。一时无语的落虹心里后悔莫及,真不该伺候好那猪,让它长得这肥这壮。
猪被卖的前夜,伤心的落虹躲在灶膛不肯出来,母亲见他这样,又心疼又责怪地说,这猪不卖,你哪来钱上学?你哪来钱买新衣服?哪来钱过年啊……第二天中午,精明的猪贩子和他女人来到落虹家,牵走时还剔除了二十五斤毛屎,拗不过猪贩子的母亲着实心疼了好久。
猪走出了家门,哼哼着回头望了落虹一眼,便扭着断尾巴摇头摆尾的跟着那人越走越远,落虹站在原地呆若木鸡。第二天,落虹母亲去猪贩子的肉铺拿回了一摞钞票,外加一幅猪下水。母亲高兴地说,中午给你们做猪肠汤喝解解馋。在物资匮乏的那个年代,落虹和弟妹们没有挡住肉肉巨大的诱惑,都兴奋了起来。
当一碗香喷喷的猪肠汤端到落虹面前时,心里的不安稍纵即逝,看着冒着热气的汤碗,心里不禁念叨来:猪啊猪,你莫怪,你本是人间桌上一盘菜。念叨完,落虹赶快使劲往嘴里挑,筷子搅动了碗里的热气弥漫起来,落虹顿时感觉脸庞热热的,顺手一摸,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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