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荒原上的思索者

纤手香凝

　  
　《疏离的神情》 张炜 著作家出版社2014年11月定价：35.00元
　　陈华文(书评人)
　　作家整天在人群里游走绝不是好事，因为无数的琐事会磨损文学的激情，而身处原始的、充满诗意的自然中，作家的心灵也是开阔明净的，创作不会被束缚手脚。
　　著名作家张炜凭借四百万字的长篇巨著《你在高原》，曾于2011年获得茅盾文学奖。他不仅是文坛最有耐力的长跑者，还是社会转型发展的反思者。作为一名有责任心的严肃作家，他远离喧嚣的尘世，理性地思考着这个社会如何更加和谐美好。同是他山东老乡的作家莫言认为：作家对社会的看法与理解，应该用笔写出来，而不是用嘴巴说。张炜却恰恰相反，他认为作家不但要用笔记录这个变迁的时代，还要乐于演讲、善于表达，说出来的话有时候比写下来的字更容易让人记得住，因为中外历史无数伟大的作家，都是杰出的演说家。就是持着这种观点，他常常活跃在海内外的各种讲坛上，表达对自然、对人生、对文学的见解。
　　作家出版社最近以大手笔，推出48卷本的《张炜文集》，这汇聚了张炜文学创作生涯以来几乎所有的作品。而《疏离的神情》主要收录了张炜在万松浦书院近十年来演讲的精彩汇编。全书总共七讲，集中体现着张炜的生态文学思想和创作主张。2002年，在他的推动下，位于山东龙口的原野之上，万松浦书院得以兴建。这个书院的不远处，有几万亩的原始树林和一望无际的大海。究其原因，张炜小时候在这里成长生活，对树林和大海充满感情。严格意义来讲，这里就是他所有小说中的故事发生地，是文学世界的精神家园。另外一个原因，他力主兴修建万松浦书院，旨在给文学同仁提供一个舒适安静的交流场所。这些年来，他不定期地到此讲学、拜会各路文友。
　　伴随着工业化、城镇化步伐的加快，万松浦书院的周边在几年前就安静不在，四处都是机器的轰鸣声和拔地而起的高楼。很快，这里的水质受到污染、树林里动物锐减，几乎在一夜之间，几万亩的原始树林一夜之间被砍伐殆尽。原本被无数人誉为“世外桃源”的万松浦书院，被水泥丛林所包围。对于这一点，张炜深感痛心。他在本书第一讲中说到：“人在较少人工痕迹的地方，容易考虑一些悠远的问题，抬头就是大海星空，想不考虑永恒都很难，反过来出门就是人流车辆，那就必须面对、必须处理这些眼前的问题。”在他看来，作家整天在人群里游走绝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无数的琐事会磨损文学的激情，而人身处原始的、充满诗意的自然中，作家的心灵也是开阔明净的，创作不会被束缚手脚，其作品的深度也会如大自然一样舒展开来。
　　张炜是当今所有作家中，最富有生态情怀的作家，他所有的作品都打上了自然的烙印。然而当代很多文学作品中的“大自然”越来越少，对于自然风物的描述部分，在整个篇章中的比重越来越少。甚至出现过一些令人费解的问题：作品中的人物、故事都不错，却没有能力把一片山脉写好。当今文坛上，“现代主义小说”大行其道，这类小说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向内转”，特别重视人物内心世界的刻画和描写，往往在几十万字的小说里，看不到一棵树，看不到一条小溪，看不到一片田野。而十八十九世纪的古典小说，都有大段自然风光的描写，河流、山川、平原、树林，都活生生地出现在人们的眼前，这样的作品有生命的气息和无与伦比的美感。
　　本书中，张炜对于当前文学专业化问题提出了看法。张炜认为，文学的过度专业化，对研究者和创作者都是一种伤害。而文坛有着这样的一种现象：实际的创作中，当一个作者专业程度较弱的时候，反而能写出特别感人的作品，而专业化程度提高以后，作品却丧失了感人的力量。这到底是何原因呢?张炜给出的答案是：文学不仅传递思想，还通过文字符号还原和传递灵魂里面很神秘的一些东西。究竟什么是神秘的东西?诸如生长的奥秘、创造的张力、诗意的仰望、生命的深层体味等等。类似这些东西一旦减弱，文学创作中那种温暖的、感人的力量无疑就被削减。
　　文学创作的载体是语言，文学其实就是语言的艺术，能够熟练操弄语言的人，是有写作天赋的人。张炜认为，语言具有各种色彩和面目，它们都可以被高明的写作者用得恰到好处。一些呆板别扭的语言，有时也是好东西。比如鲁迅在小说《祝福》中，祥林嫂总是那几句话，她的那几句话表面上平淡无奇，但是她总是重复着说，人物的身份、性格、命运就自然地呈现出来。作家对于语言的敏感，对语言的气味、色彩、结构、速度等都要有充分的掌控力。在张炜看来，人对语言是敏感有少数是天生的。但是这种敏感，在数百万字的文学创作中是能训练出来的。事实上，张炜对语言的敏感和娴熟运用，正是几十年来在勤奋创作中历练出来的。(来源：深圳新闻网)

屈联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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