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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英雄本色》封面 (资料图)
毛泽东缘何叫"石三伢子"?
2014年12月06日08:15 来源:人民网-读书频道 手机看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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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英雄本色》封面 (资料图)
【中国民主法制出版社已授权人民网读书频道进行连载,禁止其它网站转载】
人民网北京12月6日电 (陈苑)《大英雄本色》是第一部以中国传统章回小说形式描写毛泽东革命生涯的作品。本书以毛泽东少年励志报国到安邦定国的传奇故事为线索,力图继承古典文学的创作方法并推陈出新。其创作大气磅礴,荡气回肠,既承继古典章法,又汲取现代创意,以重大历史事件为主线,通过事件表现人物,而非因人物拘泥事件。作者用细腻流畅的文笔描述了毛泽东和他的战友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精彩故事,通俗易懂但不失典雅,一代传奇伟人形象跃然纸上,撼人心魄,动人心弦。
第一回:毛贻昌称霸上屋场 石伢子大闹韶山冲
大清光绪十九年十一月十九日,在民间,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这天先是一阵雨夹雪,很快放晴,刮起阵阵瑟风。在田间小路匆匆疾行的毛贻昌还不知道,天公已把未来肩负治国大任的大英雄投向人间——韶山冲上屋场。婴儿的第一声长啼,正伴随着父亲毛贻昌在淤泥中跋涉的脚步声……
穿着布衣长衫的毛贻昌还算“讲究”:缎料的帽盔,洋灰布长衫整齐干净,脚下的千层底布鞋乃出自京城名号“步瀛斋”,可惜赶个雨雪天气,鞋上早沾满了泥巴。他知道妻子的产期到了,却想不到儿子已经降临,否则,他也不会为讨两块银元的账,跑到十里之外的山那边去堵老表的。“鬼天气!”毛贻昌瞅着沾了泥巴的新鞋心疼,忍不住骂一声。他的八字胡并不给他消瘦的脸添什么精神,精神的是那双不大但炯炯有神的眼睛。
突然,他停住了脚步,望着路边的滴水洞出神,口中念念有词:“列祖列宗,良弼(毛贻昌号)没有辱没毛氏门庭!日子一天比一天兴旺起来了。”
毛贻昌说的是实情。
滴水洞是“高人”勘定的风水宝地,毛家依命立坟于此。
毛家始祖,既非名门,也无缘高贵血统,也没有哪个祖宗留下过像样的遗产。依家谱上溯,周武王灭纣之后,封弟弟叔郑为毛伯,子孙世袭,遂称毛氏。在那漫长的繁衍中不见显赫的记载。直到朱元璋起义,江西吉州府龙城县毛太华应征,南征北战升至百夫长,才是毛家有史可查的鼻祖。毛太华随军南征云南、平定叛乱之后,便戍边澜沧江畔,娶滇妻而落户。直到几十年后,毛太华被恩准还乡,但他只带了妻子和儿子毛清一、毛清四,留下了毛清二、毛清三继续为国戍边……谁知义军又起内战:那朱元璋、陈友谅互相厮杀,跟随朱元璋的毛太华故没能回到江西,被遣往湖南湘乡绯紫桥。征途的劳累夺去了年迈老人的健康,毛太华不久病逝。不知何故,毛清一、毛清四再迁湘潭七都七甲即韶山。从那之后,毛家世代繁衍,遂成韶山冲大户。到毛贻昌得子,已是第二十代孙了!
毛贻昌的持家本事胜过父亲毛翼臣。他勤劳节俭又有好脑壳,十七岁便持家做主,种得地肥苗壮,稻谷装满了家里的谷仓不说,农闲时还做起粮米生意,靠好使的头脑和勤快的两条腿,赚回一串串铜钱、一块块银元。时光老人犒劳的是勤快人。毛贻昌不但还清了父债,还水田增亩、牲口添栏、钱袋子鼓起来。然而,毛贻昌却不大开心!为什么?毛贻昌是读过两年圣贤书、懂得大道理的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烦恼的是堂客文七妹生过两胎伢子,竟两个夭折!毛贻昌望着滴水洞向列祖列宗祈祷:祖宗们保佑七妹生下个壮实伢子啊!保佑伢子生下来平安长大……
良久,毛贻昌向滴水洞行着注目礼。蓦地,天空似有一声响雷惊他一跳!想起即将临盆的妻子,便匆匆赶回上屋场……前面说过,他没能听到儿子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声啼哭。他踏进家门第一眼看到父亲毛翼臣在天井里那欣喜的样子,就猜着个八九分。没等自己开口问,父亲乐得合不上嘴儿:
“生了,是伢子!接生婆说又胖又壮。”
毛贻昌三步并作两步抢进屋里,望着襁褓中的儿子,两眼分明湿润了,声音颤抖地说:“我有儿子了!毛家有后了!我有指望了!”产后虚弱的妻子文七妹撑起精神,用美丽的大眼睛瞅着丈夫,提醒他:“别忘了给伢子认干娘。”
“我怎么会忘?就听算卦先生的,拜他外婆家里的那块大青石当干娘。”毛贻昌平日里那难得一见的笑脸此时乐得开花儿似的。
石三伢子,是毛贻昌早就准备好了的乳名。此前两个孩子夭折,新生儿行三,故为三伢子。遵照算命先生的嘱咐拜大青石为干娘,故名中不可无石。文七妹听了,知道“石三伢子”在丈夫的口中说出来,那是毛家的“金口玉言”,本就“三从四德”的她忙对丈夫道:“就这名儿,真好!”接着,便是释然的、甜蜜的笑。目不转睛瞅着儿子的毛贻昌笑眯眯地说:“你大功。我犒劳你,给你杀鸡宰鹅。对,给祖宗烧高香!请客!三朝那天请,都请!”他说着挪动身子,一只脚伸到屋外,冲在天井一直乐的父亲喊——或许是命令:“你老张罗请客是里手,你张罗,咱大请宾客!”
毛翼臣确信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一个劲儿点头:“就依你,请!嗯,我张罗。”
其实,对毛翼臣而言,儿子长到十七岁之后什么事不依着他呢?哪一次“活动”不是儿子策划,自己执行呢?但老人家没有怨言,他服气:自己只能是给儿子“搭下手”的材料。儿子脾气又倔又暴,但有过好日子的本事,自己的选择只能是忍耐和听从。在这一点上,毛翼臣在家里的地位并不比文七妹有多少优势。
毛贻昌添丁之喜,早旋风般刮得韶山冲风吹草动,男女老少皆闻。毛家宗族被邀赴宴,那些外姓人也借机蹭顿酒喝,因为都看到或听说毛贻昌请屠户李一刀宰了好大一头肥猪!世代共居韶山冲,哪有攀不上的缘?见一向精打细算的毛贻昌欢欢喜喜迎客待宾,连那些站在上屋场打谷场圈外看热闹的人也搭讪着混进宴席吃喝,准备的桌子不够用,便摘下门板支起来让大家坐。大碗的酒,大块儿的肉……大声的奉承,在打谷场上此起彼伏:
“这孩子多福相!长大肯定当大官!”
“哈哈!当了咱湘潭县的父母官,咱们可都是有光彩的‘父母’啦!”
“贻昌公,那时可别下眼皮肿啊!”
“……”
毛贻昌乐呵呵地劝酒、冷静地回谢大家:“多谢乡亲们抬举。其实,石三伢子只要进得学堂识得字打得算盘就行了。”心中的算盘拨拉的最清的毛贻昌,昨天夜里就打定了主意:把石三伢子培养成务田好手,还能执掌粮号的“掌柜”,让家业更兴旺。
南岸私塾的先生邹春培,虽然几杯黄汤下肚,仍不失文雅之风,双手相抱恭喜毛贻昌:“恭喜恭喜!良弼先生,我看贵子决非凡人之相,日后必成大器。如不嫌弃,将来把石三伢子送到南岸学堂,我管教他成材!”
“生在种田人家,不求大富大贵,”毛贻昌对邹先生向来毕恭毕敬,说出心里话,“先生只要教他认得字,读得四书五经,懂得孝道,打得算盘记得账就蛮好了。”
“那还不是小菜儿一碟……有大号了吗?”
“哦!石三伢子这一辈儿排‘泽’,就叫泽东。”
“好!好响亮的名字!”邹春培听了点头赞许。在场的哪有不敬佩邹春培先生的?都跟着附和“好好好!”邹春培听了,以为毛贻昌是应酬谦恭之词,并未留意,忙应酬向他敬酒的乡党们,把毛贻昌的话忘得干干净净!哪里知道,日后,这位毛家后生却不如父亲所愿,无意种田,也无意粮店的“掌柜”,执意走出韶山闯天下。石三伢子继承了父辈的倔强,父子之间产生矛盾形成对立的时候寸步不让、针锋相对,才有了下文的大闹韶山冲。
转眼之间,毛泽东个头儿蹿到门锁那么高,该进学堂了。
公元一九○二年的初春,清光绪二十八年的正月。早饭之后,按照当家人的吩咐,文七妹为长子毛泽东梳理辫子,换上熨得平平的浅灰色薄棉袍,嘱咐他:“你已是大孩子啦!到了学堂要听先生的话,好好念书。”
“我晓得。”毛泽东天生是个好学的后生,未进学堂,已在祖父和父亲不经意的指点下识了不少的字。
站在一旁等着送毛泽东去学堂的毛贻昌板起脸训诫:“要懂事!到学堂可调皮不得。小心邹先生的戒尺打手背!”
毛泽东翻一眼父亲,三分不高兴:“我晓得。”
“你不服气呀?!”毛贻昌开始吹胡子瞪眼,举手要打的样子。毛泽东一跺脚,冲母亲申诉:“我还没进学堂,怎知我不听话哩?”
“你哪里是个省油的灯!”毛贻昌翻着白眼。知子莫若父,虽然是小小年纪,毛泽东淘得已够做父亲的费心了!
邹春培先生一眼就喜欢上这个高挑儿、相貌堂堂的后生毛泽东,眯起眼睛瞅着,对毛贻昌道:“哦!真快!都这么大了!好!”老先生感叹时光的流逝,更为毛泽东出落成眉清目秀高挑健康的后生高兴。便拉着毛泽东做入学的第一件事:到神龛前向“大成至圣先师文宣王孔子之位”的牌位行了大礼。邹春培仔细地观察着毛泽东的一举一动,满意地点着头:“好!甚好!当年我就说嘛,这伢子生得天庭饱满,地格方圆,是富贵之相。良弼兄,还是当年的话:交给我你就放心,我管教他将来光宗耀祖!”
“不敢奢望!他只要算得数记得账……”毛贻昌也还是那句老话。
不出邹先生所料,天资聪颖的毛泽东竟有过目不忘之才!不但教过的书,就连有些未曾教的书竟也早熟读于心。
“润之,你怎不背功课?”课堂上,邹春培见学生中只有毛泽东不咿咿呀呀地背书,面露不悦。
毛泽东不慌不忙站起来回答:“阿公,我在读,我已背过了。”
“是吗?好!我点书你背。”邹春培根本不信,尽管他知道毛泽东聪明。
“学生无戏言,先生不必累心。”
毛泽东轻轻松松毫不胆怯的样子让邹春培有些生气:“你是我教的学生,我岂能不点书你背?”
“先生,我都背得熟,不敢欺骗先生。”
“那好!”毛泽东越是沉着冷静,邹春培越感到权威受到挑战似的,沉着脸点生僻处难毛泽东。不料,毛泽东像数“一二三四五六七”那样背得滚瓜烂熟!学生们都听得呆了!邹春培先是惊讶,旋即,那绷起的脸开始“阴转晴”,忍不住露出笑意:
“我再试你一试,庄子:‘天下’……”
“天下之治方术者多矣,皆以其有为不可加矣……”毛泽东背得兴起,竟然倒背如流,“民之理也,皆有以养,老弱孤寡为意,蕃息蓄藏……”
学生们听得惑然,邹春培听着明白,扬手制止毛泽东:“刚才是先生难你,却没想到没难住你。你如何连没讲过的都背得熟?”
“学生从外婆家借得《康熙字典》,在家边看课本边翻字典,先生还没讲过的已先看过,所以功课都晓得。”
“原来如此!”邹春培恍然大悟。上前拿起毛泽东的作业看,填红处不是“填”而是摩,字字工整,页页漂亮。邹春培不由得喜在心头!不到两年功夫,毛泽东在邹春培的南岸私塾把入门功课《百家姓》《三字经》《千家诗》读完,又读《论语》《孟子》《诗经》……学尽了邹春培的看家本领。到后来,邹春培外面有事忙活,干脆让毛泽东代管学堂。消息不胫而走,毛泽东成了韶山冲人人称道的“小先生”。邹春培自然心里舒坦脸上有光,也更加信任毛泽东。
然而,邹春培高兴没多久,就差点儿被毛泽东气炸了肺!
毛泽东是孩子,自有顽童的脾性;毛泽东是农民的儿子,天性亲近自然;毛泽东少揣鸿鹄之志和潜在的叛逆性使他具有挑战性格。邹春培的影子不见了,学堂里也少了毛泽东及几个同学的身影——他们已是水塘里的小小“浪里白条”。大热的盛夏,光溜溜地跳进水里,狗刨也好,仰凫也罢,耍个痛快。
这事儿一次又一次瞒住先生,好久。
这天,邹春培想起堂客的叮嘱,要自己买些腊肉,布置下作业,便照旧要毛泽东“看管”,自己去杂货铺买肉送回家。毛泽东也照旧,等先生走的不见了身影,挥挥胳膊:“走喽!”同学们一窝蜂地冲出学堂直奔水塘,边跑边脱衣服,到水塘前“噗通”“噗通”纷纷跳下去。游啊,耍啊,扎猛子打水仗,刚才还平如镜的水塘如来了一群小白龙,沸腾了起来!
毛泽东的水性甚好。他仰凫、立凫都出色,更能躺到水面上一动不动地晒太阳而不下沉,引得那些不会游水站在岸上的同学叫起好来。
突然,叫声和戏水声均戛然而止!躺在水面上“享受”的毛泽东感到奇怪,一瞅,便忙收“功夫”:先生邹春培站在岸边怒目而视!
被先生逮个正着,活该出事。铺子里腊肉缺货,邹春培没回家去,故而早早回了学堂。先生立的规矩里就有“不许到水塘戏水”这一条,何况是在上课的时候偷跑出去戏水!
毛泽东同样不敢吭声,况且自己是以带好头的身份带了坏头!
大家一个个从水里慢腾腾地走上岸,光溜溜地站在岸边,耷拉着脑袋,心里“咚咚”敲小鼓:挨顿戒尺是跑不了啦!小伙伴儿们悄悄埋怨他:“非打肿手背不可。”
毛泽东自然也明白这“传统”的惩罚,但他似乎不害怕:“没事的。”
“你还说没事?”小伙伴儿们冲毛泽东直瞪眼。
“穿上衣裳!你们成何体统!”邹春培真的很恼火。在先生的心目中,自己不但教出毛泽东这样的才子,更希望每个学生都是韶山冲的文明人。他们和那些在野地里跑的孩子是不能一样的,甚至要有天壤之别的!
回到学堂,同学们鼠避猫似的哆哆嗦嗦各自归位,屁股底下立了针垫般坐不住,生怕第一个挨戒尺的就是自己。
邹春培是很有修养的先生。他的做法是以理服人,文武结合,先文后武但从不宽恕犯错误或学习成绩“差”的学生!在韶山冲他算得上是一张“铁嘴”,用话语震慑毛孩子们,自然手到擒来:
“你们不可以到水塘戏水的……”
话没落地,毛泽东站起来,理直气壮地反问先生:“先生不是教我们拜孔子学圣人吗?”
“是啊。”虽然毛泽东也在犯规矩之列,而且有悖于自己的重托,但邹春培十分喜欢他,乃至想饶他这顿戒尺。见毛泽东语出有理,尽量掩饰内心的偏袒之意:“润之要检讨吗?那好……”
“但是先生,圣人是准许下水洗澡的!”毛泽东从容辩解。
“什么?”邹春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看!”毛泽东一边翻手里的《论语》,一边煞有介事地辩解,“‘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川是什么?既然孔夫子都下河戏水,我们是圣人弟子,又有何不可?”
“你、你说什么?”邹春培丝毫没有想到毛泽东会和自己玩这样的文字游戏,又气又急,一时语塞,气得脸色由黄变红,由红变紫,由紫变青,说不出一句话来。底下的“避猫鼠”们仿佛遇见一根救命稻草,大着胆子交头接耳:
“原来圣人好几千年前就主张游泳啦?”
“那是!圣人行,咱不行?”
“我们不知呢!还是润之博学。”
“……”
邹春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炸在肺里,无名大火直冲脑门儿,胳膊一挥,手中的铜戒尺往桌上使劲一摔,大吼一声:“散学!!”转身冲出学堂,直奔上屋场。正巧,毛贻昌手里提个箩筐从上屋场往外走,见邹先生匆匆赶来,忙恭敬地收住脚请安:
“先生好……”
“你家不得了,毛润之不得了!文曲星下凡啦!”邹春培抢过话,张口就是连珠炮。
毛贻昌如遭当头棒喝,一下子愣住了,丢下手中箩筐,上前搀扶邹先生:
“先生有话屋里说……”
邹春培怒火中烧,一扬胳膊推开毛贻昌:“润之比我才气大,我教不得他了。”
“这是什么意思?邹先生的学堂不要石三伢子了?”他从没见过甚至没听过邹先生如此发火,不由得腔子里那颗心怦怦直跳!忙向先生赔礼:
“我知道他就是个闯祸的苗儿!先生,我狠狠教训他给你出气……”
“不用啦!明天他不用去南岸学堂啦。找曾涤生教好啦!”说罢,邹春培拔腿就走。被刚才的打击弄懵了的毛贻昌打个冷战跳起来,回身上屋场打谷场,从正玩耍的二子毛泽民手中夺过藤条,像被激怒的狮子般吼叫着奔向南岸私塾。
上屋场距南岸不过百步之遥,毛贻昌三步并作两步,一会儿工夫就赶到了。正撞见毛泽东和小同学们一窝蜂似的跑出学堂。他大吼一声,举起藤条直奔毛泽东。学生们见状吓得一声喊四散开来。机警的毛泽东知道大事不好,夺路便逃。爷儿俩前逃后赶地在南岸兜了两圈儿,毛贻昌气喘吁吁地依然穷追不舍,小同学们中有人提醒毛泽东:“往山上跑啊!”毛泽东听了便一头跑上山去,钻进竹林里。虽然毛贻昌咆哮如狮子,但毕竟有些年长,怎追得上鹿般灵巧的伢子?两条腿像注了铅似的沉,实在跑不起来了。他一手掐腰,一手举着藤条冲着大山喊:
“好呀!你跑上天不成?回家我不打断你的腿!”
毛泽东早没了踪影。只有青竹随风向毛贻昌打着招呼……
“你蠢么?你混么?”
毛贻昌冲着空山骂。他怒气难消。
回头再向邹春培先生赔礼道歉时,邹春培早已踪影全无。毛贻昌虽然平日里一个铜钱都攥出汗来,此时却格外大方,回到家,气呼呼地叫堂客文七妹:
“你去李家肉铺割二斤肥肉!”
文七妹正在牛栏里往外清粪,听当家人呼叫,忙放下粪杈来到站在天井中央的毛贻昌面前问:“你是说割肉?”
毛贻昌又气又不耐烦:“不是割肉还是让你割头?都是石三伢子惹祸!叫你去你就去,啰嗦什么!”
当家人两眼瞪圆,像要咬人一口似的!文七妹不敢再问,便解围裙洗手,接了铜板往外走,毛贻昌又叫住她:“等等!”
“还买别的东西?”文七妹收住脚步回头问。
毛贻昌叹口气:“还买别的?你当我开着金山哪?买了肉给邹先生送去!”
“哦!可到底是怎么了?”文七妹茫然地望着当家的。
“是……问什么问?你把肉送到邹先生那里就知道啦!”毛贻昌使劲地摆着手,显出极其不耐烦的样子。
文七妹回到家,毛贻昌还在天井里哼呀的有气没处撒。见妻子回来忙问道:“邹先生消气没有?”
文七妹摇摇头。
“嘿!白扔了二斤肉。”毛贻昌跺跺脚。
“说什么也不行。先生说他才气没石三伢子大……”
“那是托辞!那是堵你嘴!”毛贻昌暴跳如雷。
“要不,你再去求求邹先生看?”
“我?出了这样的事,我还怎么觍着脸去说?”毛贻昌急得在天井里打着转转,突然挥挥手说:“那……算了!不上了!”
文七妹反对:“哪能说不上就不上了呢?再说,石三伢子是个人才,邹先生前天还夸他……”
“今天他就把邹先生得罪了!算啦!”
见毛贻昌凶得想把天捅个窟窿的样子,连毛翼臣都张张嘴没吐出话来,文七妹更不敢贸然顶撞。毛泽民和堂妹毛泽建惊得大气不敢喘,躲在屋里从窗子探头探脑看动静。
“还不烧饭?”毛贻昌瞪眼吼。这句喊,算解除了天井里的尴尬局面,文七妹进灶间烧饭,毛翼臣去给牛添草,毛泽民和毛泽建缩回屋里。毛贻昌想起甩掉的箩筐,匆匆夺门而去。
家,又恢复了平静。其实,石三伢子没少惹父亲生气。只是这回彻底激怒了毛贻昌而已。
吃饭了,还不见毛泽东回来。不肯端饭碗的文七妹寻思一下,起身要走。毛贻昌喝住她:“么子?不要叫他!饿他肚皮前心贴后心,看他还有本事顽皮!”
“天黑了,伢子被狼咬了怎么办?”
“没了他倒清静……”
毛翼臣忍不下去了,“蹭”地从餐椅上蹿起来:“咱找去!”扭头奔出天井。文七妹瞥一眼当家的,随后走出上屋场。毛贻昌扒拉几口饭感到“食之无味”,扔下饭碗进屋。泽民、泽建趁机也溜之大吉。毛贻昌见了皱皱眉:“嘿!老老小小没一个沉住气的!他哪回挨打不天黑就回来?”便一个人去屋里往蚊帐里一仰,躺倒歇着生闷气。
这回毛贻昌的老经验失灵,天黑时分也没等到儿子像往常那样回家。去找毛泽东的家人一个也还没有回。平日里嫌上屋场乱的毛贻昌忽然觉得孤独才是更可怕的。躺着不自在,又下床到天井里透透气。此时天上繁星密布,上屋场像黑夜里的一口井,卧房、牛栏、猪栏、谷仓……都像是井底的虚幻又恐怖的另一个世界。而自己,正被困在恐怖之中。
毛贻昌忐忑不安,忙打火点灯。
马灯照亮了天井,猪呀牛呀谷仓呀都现了原形。毛贻昌长出一口气,自言自语:“有鬼……没鬼的……阴森可怕呢!”
几个黑影依次走进天井里来。他看清楚了,是父亲、妻子和孩子们。但没有石三伢子!
大家都默不作声。
在家喊叫惯了的毛贻昌在自己没兴趣喊的时候,还真不习惯沉默环境。他忍不住了,大着嗓门儿问:“没把他‘请’回来?”
毛翼臣撅他一句:“就怕野兽‘请他’走掉啦!”
“不会。”毛贻昌嘴上这样说,心中也不免忐忑嘀咕道:这个小东西!今天真拧上劲儿啦,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我们把孩子们送回来还得找去,”毛翼臣总算有了回训斥儿子的机会,“乡亲们听说石三伢子丢了,都准备火把上山去找!你狠心撇下不管?那你就躺在屋里睡大觉吧!”
毛翼臣出去之后,就听得打谷场那边响起嘈杂声,光亮在天井上方闪动,随即渐渐隐去,那是乡亲们在夜色里去找石三伢子了。毛贻昌把脚一跺向门外黑暗中窜去,嘴也不闲着:
“找回来再跟他算总账!”
一连两天,谁也没找到石三伢子。
霸气的毛贻昌也撑不住劲儿了,算总账的念头早忘得干干净净,睡不着,吃不下。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毛贻昌虽然霸气,家长作风厉害,其实是为了牢牢地统治这个家庭,管教好长子毛泽东,希望他长了本事好继承毛家产业。他为儿子的英俊和才气骄傲,他憧憬着石三伢子必是乡里出类拔萃的后生,会比自己更出息的:无论种田还是当店掌柜,肯定都是一把好手。骨子里,毛泽东是他的希望和未来。
真丢了石三伢子,那不是剜去自己的心头肉?
毛贻昌这才慌了神!他否决了自己的霸气和尊严,先跑到滴水洞祈祷祖先保佑儿子毛泽东平安无恙,然后悄悄加入到寻子行列中。“石三伢子”的呼唤声在韶山冲、在群山飘荡……
又是一天,所有的人都无功而返。
文七妹的两眼哭得红肿。毛翼臣用绝食抗议儿子无情地逼走了孙子。泽民、泽建闹着要哥哥。毛贻昌嘴上不说,心里不是滋味儿:马上要晚稻插秧,少不了石三伢子一把好手啊!
自从这个家少了毛泽东,上屋场便少了生气。尤其是晚上,更多听到的是长吁短叹声,还有文七妹的抱怨声。毛贻昌终于态度软下来,叹口气对妻子说:“好了!往后,石三伢子的事,你管。”
文七妹泪眼盯住毛贻昌:“往后?要是没有‘往后’了哪?”
“不……不会的!石三伢子什么命?他命硬!能逢凶化吉!”
“可都两天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唉!没想到这伢子这么犟……”
“什么葫芦爬什么架!怪谁?”
“……”毛贻昌语塞了。
正当毛家欲哭无泪的时候,一个陌生的自称砍柴的异乡人把灰鼻子土脸儿的毛泽东送回家门。上屋场一下子恢复了生机。毛翼臣忙着要跪谢恩公,被手疾眼快的砍柴人一把拉住:“前辈!您这不是折我的寿吗?别怪我说话刻薄,有这么天资聪颖的后生是你毛家的福气!”毛贻昌忙接话过来:“多谢先生褒奖,太淘!哪有学生那样气先生的。”砍柴人道:“能难住先生的学生不是好学生吗?润之前途无量啊!好了,既回家门,再没危险,我告辞了。”毛贻昌喝文七妹取银票相谢,砍柴人坚决不受,淡然而去。毛贻昌唏嘘不已:世间果有奇人,真是慷慨之士!
第二天早上,毛贻昌早早起来,让泽民跟爷爷下田插秧,又叮嘱文七妹:“石三伢子上学堂的事,你找邹先生。”文七妹道:“这事你去还妥当。我一女流,怕不够面子。”毛贻昌背起褡裢往外就走:“我说了,石三伢子的事你管。粮店今日进稻谷哩。”文七妹只得把连夜浆洗熨过的衣服让毛泽东换了,深情地对儿子说:
“阿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其实,你才是他的心肝儿。你可别犯昏。你要记住哦,你是长兄,要给弟弟妹妹作表率的。是读书人了,要尊敬先生,‘师徒如父子’。以后不能耍小聪明戏弄先生和任何人。懂了吗?”
毛泽东点点头:“送我回来的王先生也这样说。我今后不顽皮,好好读书。”
“好!”文七妹轻轻拍一下儿子的肩头,“我已向邹先生为你陪了好话,先生原谅你了,他还夸奖你的才气呢。”
就这样,毛泽东重返南岸私塾。邹春培的确不计前嫌,师生之间再没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但这年秋天,毛泽东征得家长同意,离开了他的启蒙老师邹春培,转学关公桥私塾。由于关公桥私塾没有新鲜课程吸引,毛泽东又转学桥头湾、钟家湾再读。但同样是“白菜萝卜、萝卜白菜”,那些课程他早熟读于肚。此时,对古典文学有了初步理解的毛泽东,对书法产生了兴趣,从学欧阳询着手,再学颜、柳,小小少年便练得一手好字。到除夕过大年,毛贻昌再也不用求春联,自家门上贴自家儿子写的对儿,看着漂亮,想着也舒坦!公元一九○六年伊始,毛泽东又师从堂兄毛宇居,入井湾里私塾。虽然这里的《公羊春秋》《左传》之类的历史类教科书,比以前所学多了“故事性”,但总不比《三国演义》《水浒传》及《西游记》等古典文学作品吸引人。而这类“杂书”是不准在私塾看的。
毛宇居发现毛泽东在课堂上以《左传》挡着《水浒》有滋有味地看着。发现“秘密”的毛宇居没有当场揭穿,而是准备以“声东击西”的战略,先用背书抓住“辫子”,再惩罚他“不务正业”。
如邹春培,点书毛泽东背,这个方法抓学生的“辫子”往往很奏效。但毛宇居难不倒毛泽东,无论点学过的什么文章,毛泽东背起来如行云流水,令毛宇居暗暗赞叹不已!
当然,毛宇居不可能听任学生在学堂偷看“禁书”。他瞅准了,趁毛泽东魂儿都钻进小说王国的时候溜过来,铜戒尺“啪”地压在毛泽东的书上,冷冷一笑:
“毛润之!”
毛泽东吓一跳,知道“露馅儿的包子是拿捏不过的”,站起来解释说,屋里太憋闷,背书效果并不好,自己是调剂一下读书的时间……毛宇居一撇嘴说:“嘿嘿!你甭往背书那道儿上引,我还能上你的当?走,跟我来!”
毛泽东狐疑地问:“去哪里?”
毛宇居更不搭话往外走,毛泽东不敢不随着跟出来。毛宇居走到院子里的水井旁,伸手指指:“以井作诗,以诗说井。如果我听着诗好,免你一罚。”
这招儿够难为毛泽东的。虽然“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毛泽东毕竟是会背诗的学生,不是会“推敲”的方家,更何况就是潇湘名家曾国藩接此题也未必轻松!学生们窃窃私语:“糟了!润之倒霉啦!”
毛泽东别无选择。在同学们的簇拥下,毛泽东绷着脸儿围着水井转,边转边瞅,瞅井台、瞅井帮,伸脖子瞅井里……转到两圈便停住脚步,望着毛宇居。毛宇居稳操胜券似的倒背双手,眯起眼,那声音一半儿从嘴一半儿从鼻子里挤出来,多少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样子,催毛泽东:“吟,吟啊?”
毛泽东张口道来:
天井四四方,
周围是高墙。
清清见卵石,
小鱼囿中央。
只喝井里水,
永远养不长。
“好!”同学们一阵喝彩!
毛宇居禁不住暗暗称奇:“奇才!贻昌叔好福气!此人日后的前程不可估量。”自那以后,毛宇居破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论毛泽东看什么书,都不管他。而渐臻世事的毛泽东觉得,韶山冲里里外外的师塾都读遍了,也读腻了,向父母祖父提出停学务农,自学读书。毛贻昌第一个赞成,笑眯眯地说:“停了好哩!早已识得数打得算盘记得账,田里店里好帮手。”
这年春夏之交,毛泽东告别了私塾,开始了“半耕半读”的少年生活。
不到半年时间,毛泽东把韶山冲的藏书都借阅完了。对书的渴求,迫使他走出韶山冲寻求更多的精神食粮。书,成了少年毛泽东的伴侣:油灯旁、树荫下、水塘岸边、田间路上……到处都有毛泽东捧读的身影。毛泽东成了远近闻名的少年读书郎。邹春培与毛宇居相遇湘潭县夫子庙,谈起毛泽东双双由衷感叹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后来,毛宇居还特地找到上屋场游说毛贻昌:“润之乃可塑之才,埋没乡里可惜了,当离乡远走高飞,展大鸿之翼。”毛贻昌尊重先生,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面上和气相待:“庄户人家子弟,读几年书,认得字打得算盘记得账就行了。再说废了科举,读再多的书也不能‘金榜题名’啦!”毛宇居在毛贻昌面前乃“小字辈儿”,说话行为须谨慎,只得悻悻而退。令毛宇居没想到的是,他的一番话让毛贻昌警觉起来:石三伢子一天天长大,那颗心一味儿地扑在书里,心思不在种田做生意上,早晚心野了收不住!翅膀硬了,拴也拴不住哩!女人才是拴住男人的绳索。对,该给石三伢子讨堂客哩!成了家,添个壮劳力,三年两载生男育女,那可是红火日子哩!
毛贻昌把“小九九”拨拉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然而,毛泽东是老虎上磨——不听那一套。
“要娶你娶!我不要!”毛泽东一口拒绝。
“我娶?你昏话!”毛贻昌被激怒,脖子上青筋直跳。嘿!哪有男子汉不想媳妇的?在毛贻昌眼里,少年毛泽东是大人了。
“反正我不要!”毛泽东态度坚决。
这是毛贻昌始料不及的。
然而,毛贻昌是当家的,举足轻重的大事必须由他定夺。不管毛泽东愿意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千年的铁打规矩,定亲的换帖仪式照样进行。这就意味着,毛泽东从换帖之日起已经是准丈夫了。令毛贻昌不得不急的是,石三伢子根本没把换帖当成一回事,依旧是下田之外一头钻进书堆里,“一心只读圣贤书”。
毛贻昌寻思治石三伢子的办法——生马驹子不训是不服的!上不得笼头,多好的马也中看不中用。
得来个管用的“杀威棒”治治他!
早饭后,毛贻昌叮嘱:“石三伢子,滴水洞的田该追肥啦!三十担六十堆,要摆的均匀。你今日早去晚归,都把粪挑进去,明日好追上。”
“知道了。”毛泽东应着,挑上粪筐拿了书就走。毛贻昌早算计好的,那片田是一天干不完的。他知道毛泽东在田里劳作累了便在树下乘凉看书的习惯,有时看书则忘了锄田,为了应付自己,曾经每垄只锄地头那一段,害得收割时分不开哪是苗哪是草!瞅他带的是他最着迷的《三国演义》,心里琢磨:不偷懒儿才怪呢!哼!等着瞧!
日头偏西时分,毛贻昌悄悄到田间“捉鬼”,果然逮个正着——石三伢子正坐在树底下全神贯注地看他的《三国演义》。
毛贻昌大吼一声跳了过去:“你偷懒么!”
毛泽东抬眼望望暴跳如雷的父亲,似乎明白父亲的用心,淡然处之,继续看他的书。
“你蠢!”毛贻昌怒斥。
毛泽东反问父亲:“我蠢何处?”
“你不干活只顾看书,稻谷能长出来吗?”
“谁说我没干活?”
“你还抵赖?粪筐还扔在那里!”
毛泽东“呼”地站起来,指着大田对父亲道:“你自己去看么!”
毛贻昌愣愣神儿,跑去稻田看仔细:果然,六十堆,不多也不少,且整齐划一,无可挑剔。
毛贻昌呆了!他甚至怀疑石三伢子看书多了,学了什么法术。
无论如何,毛贻昌栽了。
晚上,毛贻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儿大不由爷”这句话深深刺痛他的心。他感到自己的权威正受到威胁,这威胁不是来自外面,不是来自长辈和堂客,而是来自小小年纪的长子石三伢子!等罗氏过了门儿,就安排石三伢子去县城湘潭当学徒——看他是个大掌柜的材料。
他说给文七妹听,文七妹泼他的冷水:“怕是一样儿也通不过。他心思没在这些事情上……”
“胡闹!怎么能由他性子来?还有老有小不?”毛贻昌听妻子为儿子掌理马上火气直冲脑门儿。
文七妹不再吭气。一个月后选下吉日,毛贻昌张罗着把罗氏娶进家门。令毛贻昌尴尬的是,小夫妻不是那么回事——别说并非“干柴遇烈火”,甜甜蜜蜜,倒好似两个同住客栈的路人,看不出一点儿缘分在。文七妹细心,把忧虑讲给当家的听。毛贻昌不以为然:“哪里那么多‘讲究’?夫妻者,开始还不得‘将就’?慢慢就好上了。”
然而,几个月过去,文七妹没发现儿子“好上了”的蛛丝马迹。毛翼臣忌日,亲友们都来,毛贻昌几杯米酒下肚,流露出对儿子毛泽东的不满:“他蠢!不孝!”毛泽东本来就压着一肚子的怨气,便反唇不让:
“我不孝?古云‘慈父孝子’,我不孝因你不慈!”
毛贻昌大怒,把酒杯往桌上一摔:“你敢顶撞老子?”
“圣人说的不对吗?”毛泽东并不示弱。
“你……不忠不孝!”毛贻昌急得手打哆嗦。
毛泽东振振有词:“忠,精忠报国。学不得本领,如何报效国家?”
毛贻昌不过识得字、记得账,哪里有“隆中对”似的本领?说不过打得过,毛贻昌跳起来便抓毛泽东!众亲友相劝相拦,毛贻昌积压在胸中的那些怒气刹那间爆发,拦也拦不住,转身抄起扫把就打毛泽东!毛泽东拔腿就逃,毛贻昌紧追不放。两个犟脾气在上屋场前打谷场上转圈儿狂奔。纤弱的罗氏、慈悲为怀的文七妹、惊心动魄的弟弟妹妹、不知所措的亲友们乱作一团……
猛地,所有人都愣住了:毛贻昌中了咒语似的“定”在那儿!仔细看,明白了:毛泽东“前腿弓后腿绷”,作出跳水塘的姿势威胁父亲:“你再追,我一头扎水塘淹死!”
毛贻昌咬咬牙关克制了自己,他明白石三伢子是做得出来的。只得自己把火往下压,把扫把往地下一撑,心里狠狠地骂:“嘿!你有种!给老子来这么一手!看亲戚们散了老子收拾你!”
毕竟,毛贻昌没有犟过儿子。正因此,毛泽东才冲破樊篱展雄翅,飞出大山寻高枝。
看官:
鸿鹄有志在蓝天,
丰羽怎能不欲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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