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博家的客厅面积不大,从天花板到地面上,凡是视线能够到达的地方,都是葫芦。仅就我看到的藏量而言,不免一通小震惊。不过来之前那份关夫子门前耍大刀的尴尬,却也由于见到了这些葫芦平息了。因为他家的葫芦没一个真的,全是木头做的。
原来,武博不养金鱼后,迷上了木头。据他说,一次去四川旅游,集市上发现一个金丝楠木做的小葫芦。当时是个蜀地少见的大晴天,阳光下金丝楠肌理泛出灿灿荧光,这让葫芦在众多乱七八糟的旅游商品中,格外耀眼。拿到手里,一阵清香扑鼻。货主很实在,几乎是半卖半送。据武博称,从这个金丝楠葫芦开始他喜欢上了木头,确切地说是喜欢上了各种木头做的葫芦。
因为工作的关系,我见识过各式各样的奇葩收藏,譬如:有收口琴的、瓶子盖的、老冰棍儿纸的、甚至收藏废CPU的。还真没见识过专收木头葫芦的。不仅于此,武博的木头葫芦,除了几个是买人家的,其余全是自己找木头,起先是找专人雕,后来觉着不过瘾,干脆自己设计,自己做。目前为止,已经集了将近两百种木头葫芦。
我就匪夷所思了,两百种木头,什么级别的眼睛才能认全啊?偏偏武博不仅记得住,而且一搭眼就知道是什么,产于哪儿,什么性!没等我开问,武博看都不看随手拿起一个葫芦递给我:“您看这是什么木头的?”我战战兢兢地辨认半天,败下阵来。
“老榆木的啊。您忘了,玩金鱼的时候,咱俩鱼缸的底柜就是老榆木的。”武博很是诧异于我眼拙。他哪里知道,我是被他下的功夫,把本来明白也都吓含糊了。
武博又拿起一个上了粉色漆的葫芦,还好这回他没考我,不无得意地告诉我:“这就传说中的粉红象牙木。”实话实说,传说中的粉红象牙木,我不仅根本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武博接着讲:“这种木头天然就是粉红色,产在非洲,是全世界公认的四大名木之一。您跟欧洲皇室贵族提海南黄花梨人家未准知道,可您一提粉红象牙木,没不知道的,这木头是人家眼里的木中之王。不过现今差不多让欧洲人砍光了。我踅摸这块材料费老劲了。”主场开聊的武博,显然比通电话时,气场大了不止一万倍,关键是人家真懂!
我一边听着上溯到殖民地时代的粉红象牙木的列传,一边用余光扫视着满眼的葫芦。我惊奇地发现,码放得错落有致的葫芦,几乎一个葫芦一个模样,绝少有重复的造型。如果这些葫芦像他说的,都是他一个人设计制作,那花掉的心思和精力足够叫人叹为观止。
为了这个惊叹,我把话题引到了木葫芦的制作上。武博毫不设防地将他的绝技秘籍倾囊相授给我,他依旧不承认自己是什么高手,只承认葫芦的制作就是个个人爱好。
武博介绍的步骤是这样的:先是找合适木方,然后打样,完了上机器铉出粗坯,接下来不到位的地方拿刻刀修,修好了剩下就是粗磨、细磨、抛光。最后把做好的葫芦封一层天然蜂蜡。上天然蜂蜡比较重要,因为北方的天气干燥,娇气的木头由于做成葫芦型破坏了物理结构,更爱裂,蜂蜡能起到保护作用,还有蜂蜡没油性,不会浸到木头里边去,像紫檀、黄花梨需要人手盘的木头,盘几下,蜡就褪了。
在武博看来,现在木头手串大行其道,其实收藏价值真不如葫芦,因为手串用料相对小,手串珠子直径多大,找块厚度一样的木头片足够。可巴掌大一个葫芦,用料至少得见方见大,再经过设计和雕工磨工,这才算可玩的玩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