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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区笔记(连载之一)
▲澄 碧
絮 语
山大沟深的陇南,随着我国第二大铅锌矿床厂坝铅锌矿的探明、发掘,分化出诸多大小矿区。
自上世纪80年代初开始,陇南铅锌产业的发展已走过了30余年的历程。出自矿区的铅锌矿产品,成了陇南现代工业的主打产品和支撑陇南发展繁荣的决定性因素。
作为陇南山民的一分子,回首我40多年的生命历程,有近20年与石头为伍。我与矿区的依存关系似乎要存在终身了。
公元1994年夏末的一天,中午热辣辣的阳光晒化了柏油路。刚刚忙完夏收,刚刚把几亩麦子颗粒归仓的我告别父母妻儿,告别我那些正在茁壮成长着的玉米、黄豆和菜蔬,去到离游龙川几十里外的成县黄渚关去淘金。
黄渚位于成县北部,处于西河县、礼县、徽县、成县、天水市秦州区五县交叉之地,明、清两代时曾设黄渚关巡检司,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其行政区划几经变更,1958年,曾与我家所在的游龙川一起划归江洛公社。不久后,随着三县行政区划复原又分属徽、成两县。
由于山大沟深,地处偏僻,黄渚这个名字长期以来默默无闻、鲜有人知。1980年后,黄渚被探明为我国第二大铅锌矿,国家大型有色冶金企业白银公司厂坝铅锌矿入驻以后,黄渚才如出浴的少女一般,引来众人关注的目光,日渐驰名于世。90年代初的几年里,黄渚矿区群采滥挖达到极盛,来自全国各地和陇南各县的无数掘金者蜂拥而至,成千上万的外来人员给黄渚带来空前的繁荣和浮华,一度被誉为“陇南的小香港”。
与黄渚主矿区相比,作为厂坝铅锌矿带向南延伸部分的徽县柳林镇洛坝矿区,已属末梢矿段。洛坝铅锌矿虽然没有黄渚那样的倾城倾国姿色,但依然使这个藏在深山人为识的偏远山村因石头而一举成名。
自1994年起,20年来,我先后工作和生活于这两个矿区里,我情感的脉络深深地镌刻在矿区的石头上。
下面这一组文字,是从我这些年来在矿区信手涂鸦所作的几册笔记中选出的,读之正如我的人,憨实粗糙,直白浅陋,唯有情感是出自心底的。
感受矿山
10月16日至18日,应邀参加由《陇南》文学杂志和黄渚多种经营总公司联合举办的“多金杯”全国短篇小说大赛暨企业文化联谊会。
这次文学活动规格颇高,不单邀请了赵燕翼、邵振国、李云鹏、柏原、陈德宏、浩岭等省上名家,还邀请了陈忠实、贾平凹等文坛大腕级人物。活动举行前一天,主办单位派了几辆车分别去兰州、西安接人,结果甘肃作家们都来了,去陕西的车却空车而返。据说是由于陕西省文学界要给去世的杜鹏程先生搞纪念活动,陈、贾二位脱不开身。陈忠实人虽没来,但题了一幅字捎了来。
17日下午,在会议组织单位的安排下,跟随省上来的一批作家们去白银公司厂坝铅锌矿采矿场参观。来矿区几个月了,我还是第一次来到采矿现场,感受颇深,但由于来去匆匆,还担负着会务职责,只能简单记述几笔。
工 棚
我们站在厂坝矿像锅一样的露天采场上举目四望,脚下的沟沟叉叉里零零星星到处是低矮的工棚,像人脚趾缝里生出的疮似的。虽然未去近看,但我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里面的情形:潮湿的地上支着一张或几张床,脏兮兮的被子胡乱卷着,余下的空间里或乱扔着几件杂物,或盘一台锅灶,屋子里弥漫着烟味和汗臭、脚臭、不知名的臭……尽管有细微处的不同,但大致皆如此。
自从黄渚有矿的消息披露出来后,省内外的众多淘金者都往这里涌来,围绕着厂坝矿场主体,谁也说不清究竟有多少人在四周的山旮旯里老鼠打洞一般挖掘着,有的人转眼间成了腰缠万贯的暴富者,有的人白白的把钱撂在了张着黑乎乎大口的矿洞里,落下一身的债。尽管隔三差五地总有人被矿难砸死、摔死、淹死,但那工棚和工棚里的人却有增无减,急得矿上的领导不住地往中央、省里跑,想尽一切办法试图挡住群采滥挖的浪潮,然而收效似乎甚微。
有那专门以自己的肉体做交易,被唤作“矿妞”的山里女子,专门穿梭于那些工棚里,给钻洞子的民工和守洞子的工头,还有转运矿石的司机、矿贩子们提神醒酒,于苦乐中寻欢,于寻欢中发家致富。
金钱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望着那些工棚,我只能这样感慨。
被剥开的山体
被剥开的山体,如同剥了皮的畜肉,却没有猩红的肉色,是白中泛青、泛黄的岩石色,跟方圆绿得发黑的群山相比,显得那样悲凄和无可奈何。
此情此景。令作家们唏嘘不已。
有一位十分动情的感叹着,替这被破坏的自然喊冤。
另一位搞理论的以事物的“二律背反”来安慰自己的同伴。
陪同的宣传部长很风趣的谈了他的“设想”——若干年后,人类将用一种类似于注射器的东西把气化了的矿藏吸取出来,一点也不损害自然地貌。
部长的设想,引来作家们一场大笑。
愿部长的美梦成真!
1996.1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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