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树垭梁上的月亮

屈联西

                 杏树垭梁上的月亮
                                      周廷海
   杏树垭，是陇南徽县一段名不见传的山梁，地理位置上也是徽县的东大门，是过往两当的一段山梁。从过去到现在，去凤县走两当，杏树垭是必经的地方。
那是一个让人难忘的夜晚，我们一行从两当往回走时，两当城里已经灯火辉煌，霓虹闪烁。人为的明亮和绚烂遮蔽了大自然应有的面貌，已经看不到夜晚自然的魅力与本色，大自然夜晚的静谧在人造的绚烂里远遁，就像一个质朴的人在一个时髦女郎面前一般黯然失色。
我们的车子走出县城的灯光照耀，在夜晚的自然本色里，天空的那团月亮就开始悄悄跟随我们，一种轻柔朦胧的明亮光芒沐浴我们，给人亲切自然。然而我们钻在车子里浑然不觉，感受不到她的温存和厚爱。她就像柔和无垠的水从天宇泄下来，把一草一木洗浴的青翠欲滴；犹如轻柔而魔力无尽的素纱无边无际，把我们轻罩在其中。这是水底世界吗？四处都是透明的水，我是在清澈的水中游动吗？不由遐想无穷，想起朱自清笔下的那片荷塘。我们行走在一种美妙幽深的境界，此时野外的寂静也为我们增添了一种新的氛围。
很快车子就爬上山顶，到了杏树桠。我们把车停在路边，路边的树木婆娑绰约，在山风徐徐下白天的炎热不再，身边变得一片清凉，空气里飘荡起花草树木泥土的淡淡气息，这些气味白天在太阳的照耀里不易嗅到，此时很清新，在湿润的空气里飘荡，沁人心脾！我们被幽静包围，此时此刻，天空一片明亮，有几个星星闪烁，天宇之下青峰兀立，山脉相涌，犹如一幅奔腾汹涌的海景图，如波涛似帆船，重重叠叠无边无际；眼前有些山峰如人伫立，远处有的山峁像游蛇远去，在月光里都呈现出一片苍茫黛绿。再看月亮又大又圆，悬挂在深蓝色海水似的天空，粉白却不乏金黄，温馨而安详，多像丽人的面庞。放眼眺望，一种混沌出世的原始美！一种苍茫开阔气势非凡的月夜山水画展现在眼前。特别是脚下山湾里和半山腰的那个叫赵湾的山村里闪烁的灯光，宁静清澈，它就是大山的眼睛吗？年年岁岁守望这片如水如纱、如雾如雪的月光；夜夜在这聆听着夜籁，深情而不厌地注视着绿树秀峰！
忽然，我感到此时此刻的月光就像一位潇洒出尘的女子亭亭玉立在我们的面前，她无语却深情；她不威却神圣；它既美丽，也很庄严。我不禁想起南朝谢庄《月赋》里的话“朒眺警阙，胐魄示冲”看着这夜，看着身边楚楚的树，忽然想如果自己是一棵树，一袭绿衣也沐浴着月亮，在她的深情沐浴里下慢慢老去，多好啊！如果自己在这里结庐而居，此时也许荷锄而归，也许品茗月下，多幸福啊！ 让这锦绣的山峰装在我的胸中，让一草一木怡我的眼神，让涧流细雨洗涤我的身骨，让这里草木泥土的气息启迪我的灵感。那我，又是何等的幸福！
那晚，我离开杏树垭后，那轮皎洁里晕着金黄，明亮中却有一点迷离的圆月，以及那轻柔无限的温情，久久地氤氲在我的心头。每和人说起就眉飞色舞， 好像又看见千峰清秀，万山苍茫间，高高悬挂在天宇的她。
我知道，今生今世里她成为我心头不落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