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区笔记（连载之五）

屈联西

矿区笔记（连载之五）

石 头
居家荒僻，又少四处游玩的机会，自然集聚不了什么奇物之类，可石头多的是，虽无贵重如金钢石，声名远播如雨花石一类的名石，然物随心意，总有叫人愉悦的时候。那某一块石头就或因形状，或因颜色，或因质地，或因一图案而牵动了我的神经，遂将其捡回家中来，于桌前反复转动着、上下调换着给其注入思想，有的干脆挂上个名字，于是那原本属于乱石滩里的一块破石转眼间就成了我的——我的什么呢？儿子？妻子？还是朋友？且不去深究这些，反正它们跟我同室而眠，跟我同喜同悲，同度一天一天的光阴。
前年去三滩采风，在东沟峡里一家独家居住的农户家里去讨水喝，见那家的小孩子手里捏着个黑不溜秋的物件，不经意的逗了逗，小孩把手里捏的东西掷给我，一看，居然是快蚌的化石。化石形状逼真，活脱脱就是个鲜活的蚌，纹路清晰可辨，可惜被孩子给磕掉了一块棱角。我向主妇打问是从何处捡来的，回答说从某一山沟里捡的，还说那里多的是。这话正好合了我的心意，我说那你就再去捡，这块给我吧！就这样，我的石头堆里又添了一只几万年前的蚌。
受我的影响，儿子也时不时的把石头往回拿，有一日，就捡回一件“珍品”来。那是块小的如半节指头差不多的料礓石，形状极像一妇人在奶孩子，且那“妇人”低守垂眸，腰背弯曲，倾注了无限的母爱。“孩子”呢？则一副安详姿态，理所当然地只顾吮吸着甘甜的乳汁……细细端详着，我似乎已听见了咂巴乳头的声音，闻到了乳汁的甜香。天地造化，太神似了！我找到笔，在那只顾了专心奶孩子的“妇人”背上写了“哺乳”二字，然后集于我那些石头之中。
我这人学疏浅陋，艺术欣赏的眼光又差极，知道我那些石头皆是艺术品位不高的粗品，可我也从未以什么艺术家自居，业余写作也好，搜集石头也好，皆以平常心去对待，为的是自娱自乐，求得个生活不太枯燥乏味而已，所以也就不用担心什么档次的高低。
俗话说，看孩子是自己的好，尽管脸上七扭八歪，甚至布满了雀斑、黑痣，到底是融进了自个血脉的。
我总在爱着我那些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