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的人

屈联西

苦难的人      
                   洛坝矿山工程部 王旭红

过年了，到处都是喜庆的气息。

初六那天，张雪神秘地对我说，旭红，我们去看一个人，一个很苦很苦的人。我问，有多苦？张雪说，跟我走，你去了就知道了。

这是一个阳光温暖的午后，刚刚过了“五九”的节气，没有一丝寒冷的气息，阳光柔和，我们去超市买了些馒头，蛋糕，咸菜等一些熟食来到城外的一个山脚下。

张雪指着一个山洞说，就是那儿住着一个人。一人高的山洞门口挂着一条墨绿色破烂的绒单子，走进去，一股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我忍不住捂住了鼻子。一个老汉睡在一个窄小的仅容一人栖身的土台子上，土台子铺着一张肮脏的凉席和一片破被单，有半片耷拉下来挡住了土台的一侧，他盖着一床看不出颜色的破被子。看见我们，老汉惊讶地撑起身。

窄小的窑洞里仅有一张土台子，剩下的一大半地方堆着他捡来的垃圾——一些大小不一的塑料壶、饮料瓶、硬纸皮和一些尼龙袋子等，土台子后角放着一个边缘裂开的塑料盆，盆子里是一些污水，张雪看见端起来走出去，倒在山洞一旁的干草丛里。我忙出去出了一口长气，作了个深呼吸，找个绳子把门帘子扎起来，让阳光和新鲜的空气进入窑洞。

老汉大约六十多岁，沾满污垢的瘦小的脸上一双失神的眼睛，他头上裹着没有帽沿的布帽子，棉被下露出的腿上只穿了两条单裤，身上裹着件绒线衣和一件看不出颜色的中山装，土台子上侧有半碗凉水。

他的嘴张着，喘着气，艰难地含糊不清地说：“我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我是气管炎哮喘……病犯了……过年捡的垃圾没有买……每天就喝凉水……他断断续续地说，边说边喘气。

我打开袋子里的食品递给他。
张雪说，我们去城里给你买点药来，吃点东西，不吃饭会更严重的。

我俩一溜小跑跑回城里，去诊所给大夫说了症状，配了五天的药，回家拿了些油饼装了几瓶热开水，又一溜小跑来到山脚下，老汉依旧是我们离开的姿势，看见我们，他愁苦的脸上有了笑容。

张雪把药和水放在他手里，让他先喝下去，再吃些蛋糕。老汉喘着气将药和蛋糕吃了。

他说；我没有家，以前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过世那一年，为了安葬苦难一生的母亲，我背了些债务，因为哮喘这病干不了过重的体力活，没有经济来源，还不清债务。我只好远离家乡寻找来钱的门路，在这所城市捡垃圾，每天饥一顿饱一顿，将卖垃圾的钱攒下来，埋在土台下的土坑里，等攒够了还了债，我死也瞑目了。

我和张雪听得心酸，却又对他肃然起敬，这样一个卑微的生命，在人格上却是如此高大。

他只是社会最底层那千千万万苦难人的缩影。谁不见街头总是有衣着破旧的人伸手乞讨，有些骗子以乞讨为生在家乡盖起了高楼。而这个老汉，以捡垃圾为生，以还债为信念，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