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愧疚

屈联西

永远的愧疚
                          洛坝集团办公室 黄 颖
   
喝完母亲煨的炒茶，穿上外套，出了门，看到园子里躬身挖地的父亲，“大，我走了，您要啥不要？下回我给您带上”我问道，父亲抬头笑道：“你下次回来，如果有合适的中山服了给我买一件。”我这才注意到父亲穿了件泛白的线衣，一条三年前侄子当兵时送的军裤，斑白凌乱的花发在寒风中更凌乱了。“行，下次我一定给您带来！”我在答应的同时又倍感奇怪：父亲从未张口向我要过什么呀……
父亲不是已去世多年了吗？我似冷水一浇，醒了。原来是梦！
   莫非又到“十月一”，该给父亲送寒衣了？一查日历，果然是农历九月三十！
   不知这是巧合，还是亲人间冥冥的心灵感应，抑或是老年人说的托梦？曾读过几本书的我从不迷信，甚至老记不住农历，但每年的“十月一”来临之际，我都会梦到父亲，整整六年，无一例外！
   在我记忆里，父亲很注重仪表，也许是为人师之缘故。不论是以前穿褪了色的中山服，还是以后穿泛白的衫紧服，时常穿的干净整洁。
   父亲是个胖子，长的高大魁梧，穿上西服肯定好看。记得上高中时，我曾对父亲说，等我将来挣了钱，我给您买一套西服，一双皮鞋，将头发打上摩丝，挺直腰，背着手从人前走过，让人们知道：这就是我的父亲！然而，直到父亲去世，生活一直窘迫的我只给父亲买过一双布鞋，两双袜子，甭说西服，就一双皮鞋也未能给父亲兑现！而今尚能给父亲买起西服了，父亲却没了！
   父亲当了一辈子教师，即便退休后也有一份不薄的工资，按理说晚年会过的无忧无虑，孰料在他年近七旬时患上糖尿病、胃病等其它疾病，还背负着为他第五个儿子娶媳拉下的债和为我在城里买房贷下的款。别说自己给自己买套像样的衣服，就是有时住院都拿不出多余的一分钱！在父亲最后离开我们日子里的一个深夜，父亲怕吵醒我，悄悄费力的起床，扶着医院的墙去上厕所，一直假寐的我跟了出去，借着走廊里昏黄的灯光看到宽大病号服里曾经肥胖而今羸弱的父亲，我泪雨如注，上前扶住父亲，父亲竟努力的微笑了一下，说“我没叫你，想让你多睡一会。”听到这话，我心如刀割！
   秋分萧瑟，天气渐凉，望着一冢摇晃的枯草，跪在父亲的墓前，献上酒茶水果，点燃冥币和寒衣：父亲，不孝的儿子给您送寒衣来了，您在天堂的那边还好吧？风乍起，纸灰飞扬，透过蒙眬泪光，我仿佛又看到您那穿着中山服的肥胖的身影和慈祥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