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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幸去了诚品书店,走进店堂,满目光彩,书架上的书鳞次栉比,迎着你,争着进入你的眼帘,随着白炽灯光飘散的静穆和韵致,我不由得放轻放慢脚步,凝视着默诵着每一本书名,对书的作者行注目礼,看见喜爱的作家和喜欢的书,我就伸手抽出来翻看。盼顾四周,每门类的书架旁,都有许多人,在木台阶上席地而坐,手不释卷地阅读。我在书架上搜寻时,看到古诗文书架前一个中年女子,翻开一本书,专注地默读着,我观察,她是一位全职太太,而她的身旁另几个翻书的年轻人,显然是职场白领。这是台北一个周末的秋夜,让我感慨的是,书店,有这么旺的人气,可以想到,这方土地上的同胞,有着良好的读书习惯。
诚品书店中特有的气息,书店特别的氛围,将隐蔽在我心底的琴弦,陡然拨动了!曾几何时,在我人生中,有过痴情喜爱书、贪婪读书的时光。在下放农村的岁月,距洪林桥远处的山村中,一年四季的每个夜晚,阴雨或寒冬的白天,我们都窝在竹木搭建的知青屋里。那些日子,我大多用来读书。生产队没有照明电,天黑了,我点亮玻璃罩的煤油灯阅读,在手头拮据的日月,买煤油成了我一项较大的开支。但日积月累,我读的书愈来愈多,也养成了读书习惯,这积习一直延伸到进城,在上班之余,在周休日和节假天。阅读,让我内心仿佛被灯火照得亮堂,那年月,我真的相信清代唐英的一句话:"未能随俗唯求己,除却读书都让人。"
我最初的读物,是在文革中偷读的苏俄文学,托尔斯泰、屠格涅夫、普希金、莱蒙托夫、肖洛霍夫……这些与生俱有悯人情怀的俄罗斯文人,他们表达清醒又迷惘的呼喊,深切扣动我的心弦。我读过的短篇小说,有敢于对沙皇专制的社会现实讥讽嘲笑、具有强烈幽默感的契诃夫;有同样对落魄潦倒的下层民众表现关爱,被称为美国现代短篇小说之父的欧·亨利,他小说的结局总是出其不意。那时期读过的书,让我至今不忘的,还有敢于猛烈抨击权贵阶层,又善于写出非凡人物、情节曲折有致的维克多·雨果;抑恶扬善幽默里含有讽刺的马克·吐温。后来,我又读了加缪、毛姆、曼斯菲尔德、福克纳、卡夫卡、川端康成、芥川龙之介等。读书,给予我教益和影响的不单是这些伟大作家高超的写作技巧,更是他们的良知和强烈的正义感,他们对人性的崇敬和关切。
那个时光,觉得每读到一本书,就是一次同美好的幸运相遇!我的日子平凡平淡,视野也不宽阔,我生性岑寂内敛,但每当我翻阅书卷,纸张上墨香承载着的意境,会在我脑海中变得异彩纷呈,作家的文字化为一幅幅精美画卷,一个新的世界就在我眼前出现。书籍让我走进许多未知的领域,让我了解古今中外五光十色的生活,让我触摸形形色色人物性格。书中文字如涓涓溪流滋润我求知的头脑,作家的思想如同断崖而下的瀑布活跃我的精神,穿越和感受书中各种人物的喜怒哀乐,阅览和辨析不同的善恶美丑。我相信,一个人素质的形成,可以通过阅读书籍来催化、演变、发展。书籍也能把自己变得悲悯向善并有人文情怀,把自我提炼得更沉更香。读书,也是人生一种修行!
那个时期,我是新华书店的常客,我每月工资很大一部分用于买书,文学类的书排满了家中的四大书柜。我会抽出点滴空闲时分去阅读,读书之余,联想和审视自己走过的岁月,似乎有了可以咀嚼的别样滋味,激发我思絮的火花,我把握住并尝试记录下来。有一些诉诸文字的篇章,投寄给报章杂志会被采用发表。那最初的写作,完全得益于我读书之多用时之长,得益我读书的勤奋和专注,书籍源源不断给予我滋养和灵性。
可是,忽然间,在不知不觉中我远离了书本。察究缘由,或许是我太在乎赖以为生的职场工作,或许是我缺乏抵御浮躁现实的定力和静力,我的修行终现不尽人意。往日拥有并痴迷的读书状态,离我越来越远了。长久不再碰书本,如瀑布的源头没有了水,成长的禾苗缺乏了甘霖,我的笔力也渐衰弱,偶有表达愿望,手按键盘,心和脑如被怪兽吞噬血肉和灵魂一般枯涸。
去年"春晚"一首歌,让很多人感叹:时间都到哪儿去了?其实,时间都被自己消费了,虚度了。反思自己,我在困境时用读书获取的,却在顺境中丢失。这些,我会在未来的日子重新捡拾起来吗?长久让我焦虑自责的,在诚品书店里的这一晚,我似有所思,似有所悟。我选定一摞书,久违的书卷似归来的多情故人,手捧着走向收银台时,方有觉察,这是好几年来第一次花钱买书。走出书店,此时,台北的夜,灯火明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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