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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
文/独沐
1.悼念一个村庄
天黑的时候,不要闭上眼睛
让我看最后一眼
就只一眼
把你纳入瞳孔
在睡梦中挤兑眼泪
一遍遍洗刷着时间的刻痕
请不要张望
不要张望村口的那株老树
不要张望山坡上那片不毛之地
还有那河畔的泥石,墙角的碎瓦
土坯屋檐下沉思的犁铧,打盹的箩筐
2.悼念一场雪
不记得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也不记得你是什么时候走的
唯一有印象的
是你留在眼际的一抹白
素色里让我想起了殡葬
也是那样的白,白的发黑
山脊上何时添的坟茔
小路边是谁遗落了脂粉
一场雪,请来了化妆师
几杯酒下肚
涂鸦出满世界的丧礼
3.悼念一条路
走来走去,走去走来
我的鞋底成了给你的聘礼
从家门口到学校门口
从学校门口到柏油路口
我用二十年的纠缠
换来了今日的别离
从此之后
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两眼一抹黑,渐行渐远
4.悼念一棵树
我很小的时候就问你
你从何而来
你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
我也从来没有斜着看过你
你从来都是一个姿势
偶尔的舒展身躯
也是偷偷摸摸地
你喜欢和风拥抱
却又摇着头嫌弃它的粗鲁
倘若你站成了柴火
我也不会把你烤炙
5.悼念一段时光
玻璃球丢失了
仿佛丢失了眼珠
不分白昼摸索着爬
手上的泥土丢失了
仿佛丢失了信笺
想着心爱的姑娘惆怅着
假如真有时光机
让我再看一眼
我的童年,我的眼珠
我翻看到褶皱的信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