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加班超过80小时 工人为何“自愿”

沩水云飞

　　2015年2月初，中华全国总工会公布十大违法用工典型案例，全总书记处书记、法律工作部部长郭军点名，富士康等一些企业长期违法安排劳动者长时间加班，致使部分劳动者出现各种心理健康问题，导致过劳死或自杀现象时有发生。自2010年出现连续跳楼事件以来，富士康备受社会各界关注，常常被作为“违法用工”的典型提及。但是此次被点名，富士康并不“服气”，公开回应称“我们不完美，但请关注我们的进步”，并向全总领导发出邀请，希望他们“到基层了解企业和员工的心声，监督企业的不足”。

　　富士康的用工现状究竟如何呢？近日，一个由北京大学、香港理工大学、清华大学等高校师生组成的ilabour课题组发布了一份关于富士康工人生存境况及企业管理状况的调研报告，报告公布了课题组师生今年3月初开始对富士康郑州、深圳、成都和重庆4个厂区历时一个半月调查所收集的数据。这是该课题组自2010年开始跟踪、调研富士康用工以来第五次发布相关数据。课题组负责人香港理工大学社会学系教授潘毅说，这次调研主要针对一个问题——五年时间过去了，富士康用工环境有没有改善？课题组希望通过对一线基层员工的调研，展示超时加班背后，富士康工人最真实的生存现状。

　　明升暗降：

　　工资增长的“数字游戏”

　　2015年4月8日，小孙终于领到自己3月份的工资单。欣喜的是终于发工资了，而令他失望的是：期盼已久的工资增长又没有兑现，虽说基本薪资一栏调高了220块钱，但是原来400块钱的岗位津贴却被降到了330块，同时还取消了每个月100块的生活补贴，此消彼长之后算下来工资也就涨了50块。

　　2012年5月，富士康总裁曾公开表示要在2013年8月之前将内地工厂工人薪资在现有基础上翻番。ilabour课题组成员邬伦静告诉记者，根据调查，这一承诺并未兑现。

　　以深圳厂区为例，2010年，经历了员工跳楼风波的富士康在当年10月大幅上调基本工资，从与深圳市最低工资持平的900元和1200元上调至2000元，翌年继续调整至2200元。但在2011年至2015年间，深圳市最低工资标准从1100元增至2030元，富士康工资仅仅从1800-2200元增至2030-2450元。

　　由于富士康工人的伙食补贴被取消、厂内住宿费提高、厂外住宿补贴取消等等原因，工人实际收入并没有增长。加上富士康进行加班管控，即在工作量要求不变的情况下控制加班时间，这意味着工人完成同样的工作量，但是没有了加班补贴，收入反而下降了。

　　“这是企业的一个数字游戏，受损的是工人的利益。”邬伦静说。

　　加班并未缓解：

　　严重超时加班比例最高达27.3%

　　全国总工会公开批评富士康长期违法安排劳动者长时间加班，对此，富士康公开回应称：已经严格执行“六休一”政策和加班管控政策来保证员工休息权利。但员工希望通过加班来提高收入。

　　ilabour课题组发布调研报告指出，与频繁发生跳楼事件的2010年相比，富士康工人的加班时间有所下降，但仍然保持高位。

　　调研显示，2014年9月到2015年1月，工人每月加班时间平均值为44小时到72小时，均比劳动法规定的36小时加班上限高。旺季，工人一个月平均加班时间达到72小时，已是法律规定上限的两倍。据统计，旺季（9月-11月）只有7.8%-11.4%的工人加班时间在36小时内；淡季（12月-1月）只有22.6%-39.6%的工人加班时间符合法律规定。课题组将加班超过80小时作为“严重超时加班”，发现旺季严重超时加班的工人比例高达27.3%。

　　“富士康公开宣称的‘六休一’政策，我们调研发现只是工人加班的事实被掩盖而已。”邬伦静介绍，工人的工时记录、工资条并没有完全反映他们所加班的时间。因为考勤系统的加班记录上限是48小时每月，超过的时间都通过纸档签核；系统不能违背“六休一”原则，周日加班全部是纸档。

　　工人自愿加班：

　　“不是不懂劳动法，工资太低没办法”

　　超时工作让工人们苦不堪言，然而，调研中，多数受访者却表示加班是“自愿”，而且正如小凡和小李两位一线青年工人所说，为了加班，还要努力挣表现与领导打好关系。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怪现象呢？

　　课题组在调研中发现了谜底。6成受访工人表示“不想加班，但基本工资低不得不加”，加班是一线普工增加收入的唯一途径，因为他们几乎没有补贴、津贴、福利或奖金。

　　“富士康所谓‘工人自愿加班’的声明是虚假的，工人‘加班越多越好’的心态实质上是不合理的工资结构造成的。”潘毅表示，加班是工人被迫无奈的选择，如果不是基本工资太低，怎么会有人愿意在“十三休一”的沉重劳动中重复机械的动作而失去自由生活。

　　因为工人的“自愿”，让加班管控成为了一种新的处罚手段。潘毅介绍，富士康实施的加班管控，表面上是将工人加班时间控制在相关法律规定范围内，但实质上除了让加班更隐蔽外，加班管控本身还演变成一种惩罚手段。有一名受访工人，因为向工会投诉管理层的不当管理行为，被取消加班“资格”。从2014年9月到2015年1月，本是生产旺季，这名工人却被安排连续五个月“零加班”，每月只能拿到不足2000元底薪，最后被迫在春节前辞工。

　　“我们有一个矛盾的愿望，能不能给我一点加班，其实我是自愿加班，因为我的底薪太少啦！”这是一名富士康工人所写的歌曲《工作八小时》里的一句歌词，唱出了一线普通工人的挣扎与无奈。如何让工人走出“自愿超时加班”的矛盾，ilabour课题负责人潘毅给出的解答是——现行的制度空间是充足的，相关法律法规是明确的，我们所要做的是把这些工人真实的境遇让更多的人了解、关注，为改变它而努力。同时帮助工人用法律的武器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破解这一困境需要工人积极争取、工会主动帮助以及社会各界人士的共同关注和努力。(人民政协报)

湖北三鑫黄国强

钱，我们还是缺钱

胡云峰

不能玩数字游戏欺骗职工啊！

胡云峰

问好云飞老师！

随其自然

加班也是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