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手攀岩看过来

忘渊之水

徒手攀岩看过来

      

徒手攀岩（free solo)是攀岩中难度最大的一种形式。徒手，意味着没有任何攀爬工具，没有任何保护，只有攀登者，岩壁，和呼啸的山风。此项运动被列为十大危险运动之首。“一失足成千古恨”是这项运动最好的描述，在所有攀岩者中，徒手攀岩者是一个独特的群体，只有那些技艺最高，胆子最大的人才会去尝试。【图片】既然说到了free solo 不得不提起free solo 界响当当的人物Alex honnold【图片】这位就是Alex Honnold, 来自美国加州萨克拉门托。85年生, 徒手攀爬多项世界记录保持者，包括徒手攀爬优胜美地（Yosemite)国家公园900米的酋长峰（EI Capitan)。

    他曾是Berkeley大学的工科生，半路退学，为的是能够一门心思攀岩（对于一个徒手攀岩者，这实在算不上是什么疯狂的举动）。就像视屏和照片中所看的一样，Alex一副傻傻的书呆子气质，身体也略显单薄，从外表上看，他更合适呆在工科院校的实验室里。当然一切只是表象，他那“瘦弱”的身体实际蕴含的能量却是超人级别的。在超过90°的岩壁上，他的移动精确完美，每一个身体姿态都在他的掌控中，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是在岩壁间舞动。我曾经在人工岩壁上体验过几次攀岩，深知攀爬之难。“抓，抠，拉，推，蹬，跨，挂，踏”几个基本动作不管哪一个，都对攀爬者身体的协调能力，柔韧性及体能有着极高的要求。攀爬自然岩壁，则更为攀爬增添了诸多不确定性。风速，温度，湿度，岩壁稳定程度等等，在这时都成为了关系到攀岩者生与死的重要因素。攀爬者要合理智慧的选择路线，更要有随机应变的能力，在特定的条件下，作出正确的判断，执行正确的身体动作。

    但促使我写下这些文字的原因，不是Alex令人惊叹的攀爬技巧，聪明的头脑，而是他令人敬畏的意志和超凡的内心力量。

徒手攀岩没有第二次机会，它不允许任何失误。一旦失误，惩罚就是攀爬者的生命。徒手攀岩不允许后退，因为后退的难度远远大于继续向上。一旦攀上岩壁，便无法再回头。看过他的攀登视频，相信你会隐约感受到上帝的存在。但Alex本人却藐视神的存在，用他话来说，他就是一个"militant atheist"（激进的无神论者）。人有七情六欲，这些本能的感情表现和心理活动使人所以成为人，但也是人一切烦恼的根源。当一个人遇到困难挫折，困顿迷茫，无法承受时，宗教信仰就是最好的寄托：把一切身上不明未知和恐惧的包袱丢给上帝，然后大踏步的前行。但Alex却向向他伸出双手的神投去轻蔑的一笑，扭身拥抱岩壁，将后背和屁股对着上帝，独自去承受一切向自己碾压而来的压力和恐惧。也许在他看来，压力和恐惧是徒手攀岩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任何保护措施，包括神的庇护，都不应带到岩壁上来。

     离地数百米高空，孤单一人面对坚硬冰冷的岩壁。对于一般人，仅仅是想一想，都会惊悚到两股战栗，尿道括约肌收紧......恐惧是人的本能，它驱使人尽可能远离危险，这是恐惧存在的积极意义。但在徒手攀岩过程中，攀登者随时都处在危险之中，这时的恐惧没有任何积极意义，它是攀岩者最大的敌人。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经历，你站在高处往下看，不管有没有恐高症，都会有眩晕感觉，尽管你所站的位置非常安全，但你的心理会不断地暗示你各种意外坠落的情景，你会出汗，呼吸会加快，严重者手脚会发软无法移动，甚至呼吸困难.....但这些，你在Alex身上完全看不到，通过安装在岩缝里的摄像头，你甚至能看到他中途休息时，对着镜头羞涩憨厚的笑容。没有任何表演成分，淡定轻松，好似在阳光灿烂周末的午后，闲庭信步在自家的高粱地里（or 玉米地）。 Alex的朋友这样描述他：“他一到岩壁上，似乎就变了一个人，他将大脑中负责掌管情感的区域关闭，没有恐惧，没有焦虑，什么都没有。”在采访中，Alex这么描述自己：“我知道一旦失手便会万劫不复，生与死的问题我也时常会考虑。但在攀爬过程中，我总能将自己的精神集中封装保护起来，形成独立的“精神领域”，防止自己多想别的东西。”

但攀爬是一个缓慢的过程，靠的绝不是荷尔蒙爆发，即使是Alex，也不可能在整个过程中保持精神高度集中。有时爬到半截时，他的所谓精神保护也会突然丧失，各式各样的问题会在他脑袋中突然冒出来，“我该怎么办？”“我为啥要干这蠢事儿？”恐惧感会随之而来，他非常清楚，“在岩壁上，一旦你开始感到恐惧，死神就会向你招手。”这时，他会停下来几分钟，靠在岩壁上强行将各种不利的情绪统统扫除出去，然后继续向上。每当他成功逃离此类“精神牢笼”，对他来说，获得的那种解脱感，轻松感，都不亚于成功登顶。自信 "你必须对你每一步，每一个动作有着百分之一百的自信，坚信你不会失手，这是保证你不失手的前提。一旦你犹豫了，你就死定了。” Alex从11岁开始攀岩，并成为了他生命的一部分。一星期六天，每天三小时的攀岩馆室内训练，这是他近7年来雷打不动的项目。日积月累的训练使他的手掌，手指，愈发粗壮。在攀爬过程中，很多情况下，他全身140多斤的重量，将全部由几根指尖儿来承担。这些就是他百分之百自信的保证。但Alex似乎对自己发达的手指不是很满意，“有时候，你很难将手指伸进小的石缝中，这并不完全是好事儿。“ 室内岩壁永远不可能百分之百模拟自然岩壁。在众多不确定因素中，‘潮湿’是攀岩者最大的敌人。岩缝中可能会渗出水，可能会长有苔藓，等等。这时Alex会格外小心，他会将石灰粉抹在下一步可能的抓点上，然后用手去感觉岩石的摩擦力。他会反复的实验，直到自己身体和心理达到一个启动“阀值”，然后以百分之百的自信去执行。

     “责任”一词似乎和Alex完全不相关。他从名校Berkeley退学。开着一辆破面包车，游历美国南北，探访名川大河，寻找下一个挑战目标。他将面包车进行了简单的改造，吃住全在车上。他没有女朋友，至少在出名前没有。什么社会责任，什么家庭责任，这些都不是他考虑的问题。即便是在崇尚个人选择，个人自由的美国，他的行为也被认为是对自己的极其不负责任。视频中，当Alex成功登顶半圆顶山后，遇到了一群沿游览线路登顶的游客。当他们得知Alex是从谷底爬上来时，震惊之余，也对Alex的行为表示了不赞同，认为那是极其疯狂，愚蠢的行为。一个年长的游客直接问Alex：“你干这些，你父母会怎么想？” Alex回答是：“我妈挺高兴，挺激动的。” 真有这样的母亲吗？你有一天走到你妈面前说，“hi,妈，我准备明天退学去徒手攀岩，没有任何保护，一旦失手，我将从900米的高空自由落体，整体下落时间大概是13秒，我将绝望的尖叫，然后回忆我的一生，也许还能最后欣赏一下周围的美景。如果运气好，在下落过程中不会碰到岩壁上突出的石尖儿的话，我的身体将保持完整的砸在山脚的岩石上，摔出屎来......”而你的母亲微微一笑，温柔地抚摸着你的头说：“去吧，儿子，加油，我为你感到骄傲！”......无法想象......如果Alex是疯狂的，这样的老妈绝对更疯狂。 在采访中，Alex老妈似乎的确如Alex所说那样的“开明”。她对着镜头表示自己完全相信自己的儿子，能够理解他的行为和举动，并自豪地展示儿子为各种户外体育杂志拍摄的封面照。但被问到她是否担心儿子安全时，她的眼光暗淡了下来，无奈地说了句：“这样一直担心下去何时是个头，有时候你必须放手，我在几年前就决定随他去吧。” 

    也许，在Alex看来，追随自己的心就是自己的责任，不断接受挑战。一个人生命太短暂，容不得你去浪费在你不愿意去做的事情上。 Alex的事迹很独特，很疯狂。如果你将自己置换到他的位置，从他的角度去感受和理解他所经历的一切，你会发现它励志和震撼人心之处。人生就是一个攀登的过程，很多时候没有任何保护措施，能依靠的只有我们自己。我们都是小人物，背负不了太多的社会责任，民族大义。何不如轻装上阵，战胜恐惧，以百分之百自信努力追寻自己的梦想。在一步一步向上攀爬的过程中，你将不再普通，你也将创造别人眼中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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