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滩上引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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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滩上引水人
裴子华


哥们宏平发达了，发达后的他邀请我五一到让他发达的地方——哈密，看看他赖以发达的事业。



哥们平素不苟言笑，盖因说话极少能让人听清，为避免重复与解释，他索性闭口不言。惜字如金的他更加给人一种沉稳苍老的感觉，为此，狐朋狗友们渐渐忘到他的名，而以“张”姓取代，最重要的是冠以“老”字——老张。


老张要我去看的是除哈密瓜之外的另一大特产——坎儿井。

坎儿井是一种很古老的水平集水建筑物。它利用地下水，再通过地下人工渠道自流，并从地下将水引导至地面，进行灌溉和生活用水，这就是坎儿井的原理与来历，由此明白了坎儿井最牛逼的是无动力汲水的实现。


远远看去，坎儿井像蚁洞样，一圈圈、一环环延伸开去，直到遥远。我想有一天人们开始维修这些古老的坎儿井，从竖井一筐筐吊上淤泥，倾倒在周围，假如被散步的上帝看到，会不会有蚂蚁筑窝的赶脚？  


现代引水渠已经使用上了新型材料，是一种玻璃材质的管道，防腐且耐用，更主要的是，不再大规模的清理淤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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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滩上最简单古朴的坎儿井出水口，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已经坍塌变形的不成了样子了，如果不是那几块砖头，不复再有人工和艺术的痕迹，更别说建筑了。


夏季来临，坎儿井内的水是不需要储存的，是直接用来饮用、灌溉，等到冬季，流水会被引导近新修的地下水管内，直接送到远处的集水点——水库。


新建的坎儿井和最原始的坎儿井一路相伴，一路并行从山脚延伸到有人居住的地方。这完全超越和升华了神农氏时代：“九井自穿相通，汲一井则众井水动”的盛况。


这是雁不拉的一处集水水库，这个水库竟然建出了月牙泉的效果。老张说他搞过后期维修，时间不长，但一直住着类似地窝铺的房子，让他坚持下去的是旁边村里有一位美丽的少妇，每天能看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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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柳树泉到沙枣泉，老张铺设的管道纵横数百公里，建设了好几个水库大坝，老张说，现在他正在把这些管道铺设到每村每户，是真正的为人民服务，说起这些神情不免嘚瑟，牛逼得像是历代的回王。


老张来疆接的第一单活是修一条导流渠，分几个标段，他们只干其中之一，虽然工程不多，但时间多，主要是其他几个标段出现质量问题，导致至今没有投产引水。这也是让他困惑、抉择走与留的地方，现在想来是涅槃重生的地方，所以踏上这爿戈壁感慨良多。水渠远处就是哈密有名的风景胜地——庙尔沟，曾经的历代新疆哈密回王行宫的所在地。


几年下来，老张从一个挖掘工人，逐步成为技术人员，现在一旦有活，大老板想到的第一人就是他，让他带工施工，这样不但省了管理人员，也省了技术人员。


奋斗了五六年，老张终于有了自己的产业——一台纯进口的挖掘机和一台国产“破”卡车。并当起了奴隶主——雇佣了当地几名哈萨克族农民给他挖渠铺管。


其实，老张除了指挥施工外，“黑狗”小队长一样，成天周旋于进货、验货、签单、收单上，忙的不亦乐乎，完全忘记了，在这一望无垠的戈壁滩上，自己是陇上江南来的异乡客。


老张最喜欢的事，就是带着人参观他的作品，那些大大小小的水库、管道、暗渠，一旦站到这些建筑物上，就开始沉思。老张说：这不叫沉思，最多叫发呆，或者装逼！是无边的戈壁滩赠与他的最大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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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干或者工程不紧张，他总会来这里查看建好的新型坎儿井内贮水情况，我问老张，难道没有一处是可以让人进出、拍照的，像网上吐鲁番的坎儿井——宏伟、华丽，老张说：有，我踹一脚，你就进了这个洞，华不华丽自己看。

老张翻看我照的照片，说这什么呀，白不拉几的。我说，这里能照相的那一瞬，懒人是估计碰不见的，就像你在这里的春天看不到鲜花，等看到鲜花就是夏天一样。老张说：“逑……水平！”


戈壁之外，也有美到无与伦比的地方。比如眼前的景象：蓝天绿水青草古树，如果再有一位长发飘飘的红衣女子，那将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致？老张说，这也是我永远的梦！


热了，累了，他会下车，走到就近的水源地，擦把脸清醒清醒、休息一阵，解解乏。看他在戈壁滩这么肆意挥霍清澈的甘露，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老张说：对于天天看着流动雪水的我来说，算不得什么。好吧，有水，才叫任性！


朔流而上，那里是狼奔豕突的荒山乱石，再往上就是雪山，皑皑白雪才是坎儿井的一切，没有了白雪，坎儿井就是浮云，当然，老张在这里的存在也会是浮云。  


      途中，老张说：看到那颗树了吗，那就是我，孤独沉寂高傲，没有雨露滋润，但根扎的深，这样才会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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