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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坊的记忆
小时候的榨油坊,是在一条小河边的大树下,一间二百余平方米的土胚房子四处透风,很有些岁月的痕迹。每到五六月,油菜收割晒干,乡民们插田洗脚上岸之后,这个油坊便准时开张了。油坊的油香随风飘向十里八村,好像在告诉大家,油坊打榨开始了。
记得那时候是生产队合作社时代,油菜籽统一都是队上的家产,每年队上收获的油菜籽都有好几千斤。当榨油坊安排我们这个队开榨的时候,每家便出一个劳力,实行三班倒,二三十四小时不断的呆在榨油坊,直到所有的菜籽榨油完毕。
每到我们队上榨油的时候,油坊就是我们玩乐的天堂。油坊边的大树下是小河,热了下河洗个澡,喝口大树下古井里甘冽的井水。油坊里有个三四米半径的圆形碾槽,当大人们将炒熟的菜籽倒入碾槽之后,我们这群孩子就迫不及待的爬上辗架,一旁赶牛拉碾的大叔也不呵斥,而是笑盈盈的嘱咐我们:坐稳啦,别掉下来啦。随着喊声的落下,老牛拉着碾子吱吱呀呀的、慢慢悠悠的转了起来,孩子们便乐得前仰后合,笑声不断。如果是在碾花生或者芝麻的时候,赶牛的大叔会随手抓起一把花生或芝麻,让我们尝了个遍,在物资匮乏的那个年代,在这里也能混得个肚儿圆。
相比较如今机器一次性省时加工到位的榨油方法,那时候的榨油过程十分辛苦,程序也十分复杂。从炒熟、碾粉、熏蒸、上饼、捶压,每一个环节都不能马虎,否则出油率不高的话总会惹来好事村民的责备。所以,油坊的主榨之人必是当地万里挑一的好把式,对火候、熏蒸这几个环节把持得相当到位。
在我的记忆中,最让我难忘的是油坊一隅的老式榨油机,油迹斑驳的身躯横躺在那里,估计很有些年代了。它是一个直径有着两米左右的大树做成的,内部被掏成圆柱状的空隙,和油饼的直径差不多大。当主榨将制作好的一大摞油饼放进榨膛之后,大人们便抬上木契嵌入油膛中。随后,赤膊上阵的汉子们在号子声中,抡起挂在房梁上的大木油捶,将木契一点一点的捶进油膛。当汉子们挥汗如雨,撞得正欢的时候,铮亮铮亮的菜油便如清流般,滴滴答答的流进榨油机下面的木盘里,一股新鲜的油香便弥漫开来,让人陶醉。
油坊的记忆已经走过了三十多年,每到一年的这个时候,总能在某个地方闻到油香四溢的时候,心里总在默默的念叨,哦,又是一年开榨季。此时,便总也抵挡不住儿时记忆中那副大叔赶牛碾粉、汉子吆喝抡起油捶的画面跃然心头。但每每一走进现代的油坊,油香还是那个油香味道,但是现代机器的轰鸣声中,再也咂摸不出儿时的味道,心里便有些落寞。不过,这种落寞是短暂的,时代在发展,技术在进步,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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