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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报告文学] 陨落、回归

发表于 2009-8-17 12:20:16 | 查看全部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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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电信大厦的楼顶,俯瞰着脚下的世界。一切都静悄悄地笼罩在黎明前的黑暗里,缱绻着未醒的美梦。大厦竣工了,明天建筑公司就要迁往别处了。不过,他将永远留在这个美丽的城市里了,再也不必去看别人的冷眼听别人的奚落。想到这里,超脱的意念战胜了飒飒拂来的寒风。楼顶的边缘黎黑一片,像无限延伸着的黑土地。想着自己即将回归这片土地,他心里越发塌实了。少顷,他平展开双臂,像展翅欲飞的鹰,不,他不是鹰。于是,他垂了胳膊,凌空一跃,俨然一只遭了弹击的雨燕,敛翅从百米的高空俯冲下来。

人是善于遗忘的动物。然而在下落的过程中,他的思绪如同一个飞速旋转的陀螺,迅疾地对往事做着链接。

大厦打桩的那天起,他和一个叫翠翠的农家女孩分在了同一班组。俩人一同筛沙,一同和灰,一同惊喜地看着楼层在师傅们起落的红砖中窜高。时间久了,俩人之间已形成了无声的默契:看他满头大汉,翠翠会递来一方手帕;估摸她渴了,他会从工棚里为她端来开水。每当翠翠温良明净的眼神扫过他的脸,他心里总会泛起蜜样的波澜。大厦即将封顶的晚上,他憋了好久,决定向翠翠道出真情。还未走到她的临时宿舍,在楼梯的拐角处,他听到同村的王强在跟翠翠说话。

“翠翠,跟我好吧!罗小山那人你不了解,他曾犯过事儿。”

“咋回事?”

“他做过小偷,不信你问问咱工头,俺们一个村。”

这句话震得他有些站势不稳,一个踉跄奔到了楼梯口。王强见状,哼着小曲一脸得意的离去,翠翠的目光却逼过来,鄙夷而冷漠。“小偷”这个字眼像个沉重的轭套压着他21岁的脖颈,他本想打工走出小村就能摆脱掉它,没想到在他喜爱的女孩面前,它再次像个巨大的磨盘,无情的倾轧过来。他吃力地逃开翠翠冷冷的目光,同时,他心间曾无数次悄悄搭建起的亭台楼榭也瞬息坍塌。

十九岁那年,他父亲兴冲冲地从大队支书那里要来一个征兵名额,之后就带他去体检,一道道程序进行下来,最终在当地派出所出具的证明信上,赫然的“偷盗未遂”碎了他的从军梦。当兵服军役,在军营里学得一技之长,是很多闭塞农村孩子的人生转折点。可他却无缘从军了,得知实情的那个傍晚,母亲的眼泪黯淡了橘红的黄昏。

十七岁,他读高一。父亲用卖棉花的钱为他买了辆山地车,新潮的车型颇为惹眼。当天下午,他喜滋滋地奔向车棚,发现新车不翼而飞。气愤中,他用水果刀撬开了旁边一辆自行车的车锁。刚推出车棚,碰巧被车主——他的同学撞个正着。随后他被带到了保卫处,而后是派出所。第二天,他被白纸黑字的一张通知开除了学籍,此事像秋后的芦花,纷纷扬扬罩满了整个村庄。


十岁。班主任老师举着一张500元的存单在教桌前郑重宣布:同学们,我们要学习罗小山同学拾金不昧的优良品格!

七十年代末,名不见经传的小村里,一个男孩呱呱落地。接生员抱着裹得蚕蛹状的襁褓举到他母亲面前,“弟妹,瞧这孩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将来定有出息,呵呵!”

“咚!”他的躯体重重地坠下来,像一尾被掷上河岸的鲤鱼,徒劳地打了个挺儿,砸得精美的花砖地面本能地哆嗦了一下。

“啊!有人跳楼了!”凄厉的呼喊惊得树上的麻雀疾掠而去。空旷的大厦前呼啦围上来一群人,所有的耳朵和眼睛一并聚来。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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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17 14:19:26 | 查看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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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17 14:30:31 | 查看全部
引用第1楼zhangdenze于2009-08-17 14:19发表的  :
    
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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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17 19:25:03 | 查看全部
伤感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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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17 20:44:18 | 查看全部
世界的确很残酷,但我们应该要更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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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17 20:47:22 | 查看全部
几年前的文章了,觉得写的很极端也很绝望,也许映衬了那时的心情。那时喜欢做梦,一听说某个故事就有写字的欲望,然后把寄予了无限希望的文字满山遍野地放飞,希望他们生出翅膀,让故事里的悲剧不再重现,让坎坷的人生变得温暖,可是很多时候,结果是失望的。希望是纸做的丹顶鹤,被事实的风雨吹打的颓然落下。久而久之,内心的狂热逐渐冷却,只是依然没有放弃,偶尔会在某天深夜去敲击未泯的清梦,不愿醒来,以此作为艰涩生活的突破口。非常喜欢这个平台,有时这里静悄悄的,只有我自己。静静地守着自己的文字,静静地品读朋友们的跟帖,让我感觉距离你们并不遥远。
谢谢梅花版主与张耀扬,你们总能耐心地读我的文字,耐心地跟帖,或鼓励,或共鸣,让我感动久久,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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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18 20:19:15 | 查看全部
总有一天,这些浸润了心血和情感的文字,会从月儿老师的案头飞出,去温暖、打动更多人的心!心若在,梦就在。真心的谢谢月儿老师一直以来对平台的信任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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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19 13:53:00 | 查看全部
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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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0 19:05:16 | 查看全部
谢谢梅花版主!我也一直对自己说:希望还在,明天会好。充满希望的活着,也是一种境界。自嘲一下,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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