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化工会主席：激情燃烧的十年

纤手香凝

　　编者按

　　2005年是我国民营经济飞速发展、职工总数不断壮大的年份。吉林省长春市，这个曾以国有经济占据重要经济命脉的地区，也面临着民营经济飞速发展，职工总数、基层工会组织不断扩大，以及基层工会工作亟须求新求变的现实。

　　基层工会组织、工会干部尤其是工会主席如何突破“吃老板的饭，给职工办事儿”的尴尬？2005年，我国社会化基层工会主席首先出现在长春市朝阳区，“社会化招聘、派遣式用人、契约化管理”创新了非公企业工会主席的产生路径和管理模式。2007年，中华全国总工会在长春召开现场会，职业化工会主席在全国工会系统广泛推广起来。

　　随着民营经济在国民经济比重不断增加，2014年全国就业总人数已经近8亿，庞大的职工人数对基层工会发挥作用提出了很高的要求。而基层工会工作一直是工会密切联系职工群众，发挥自身作用的根基。近10年来，工会工作不断朝着法制化、专业化的道路迈进。如果说职业化工会主席是精细到“分子化”，那么发展到如今，社会化工会干部遍地开花让工会工作呈现“原子化”特点，更加专业、精准。

　　社会化工会干部的探索，是基层工会工作不断适应职工队伍需要的创新。同时，他们也面临着劳动关系多样化、自身权益提高难等问题。不过，只有工会工作不断求新突破，才能让工会事业不断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

　　今天，本刊特推出《社会化工会干部这10年》系列报道，让广大读者更好了解基层工会工作的变迁。

　　由吉林省工会首创的“小型非公企业工会主席职业化”，至今已走过10个年头，第一批职业化工会主席高立东回想起来这10年基层工会工作的辛酸苦辣，唏嘘不已。从最初招聘的5人，到今天遍布全省的550名职业化工会主席，吉林相关工会干部感慨地告诉《工人日报》记者，这10年，“很艰难，也辉煌” 。

纤手香凝

　　公开招聘创新了非公企业工会主席的产生路径

　　2005年，长春市朝阳区总工会面向社会公开招聘“小型非公企业职业化工会主席”，在报上看到这条不足200字的招聘消息时，当了18年代课教师的张玉晶，格外兴奋：此举打破了以往工会主席由企业内部产生的做法，在中国工会创新史上是一项勇敢的探索！

　　没错，这次招聘，是吉林省总工会实行“工会主席职业化”的试点，旨在破解工会系统面临的一个普遍难题——非公企业建会难，即使已建会，工会主席也不愿或不敢为职工维权。

　　2005年初，吉林省总曾对小型非公企业做过一项调查，结果很不乐观：有42.6%的企业，工会主席由雇主或其他主要管理人员担任，被职工称为“御用工会”；有12.15%的企业，工会主席与老板沾亲带故，被职工称为“裙带工会”；还有部分企业，工会主席虽由普通会员担任，但因与企业有直接劳动关系，工作起来腰杆不硬，被职工称为“牌子工会”。

　　“御用工会”、“裙带工会”、“牌子工会”，说白了，都是“壳子工会”。为从根本上破除非公企业工会“空心化”和“虚化”问题，吉林省总工会决定建立小型非公企业工会联合会，面向社会公开招聘工会主席人选，应聘者通过笔试、面试后，经过两个月的试用期考核，最后经会员（代表）大会民主选举，正式走马上任，即首批“职业化工会主席”。

　　职业化工会主席，不端非公企业老板的饭碗，工资由省财政和省总工会承担2/3，市州、县市两级财政承担剩下的1/3，并负责为他们缴纳社会保险。职业化工会主席的工作内容，包括推动辖区内的非公企业普遍建立工会组织、推动“党工共建”，开展工会各项活动，全面履行工会职能，为职工维权，为企业服务等。他们由街道总工会直接领导，区总工会负责业务指导，市总工会负责对该群体进行岗位目标责任考核与动态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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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会化招聘、派遣式用人、契约化管理”——“职业化工会主席”从体制上、机制上刷新了非公企业工会主席的产生路径与管理模式，在全国工会系统首开先河，激起强烈社会反响。虽首次试点只招5位，可报名应聘者多达143人，其中30人具有本科及以上学历，21人曾在国企担任过领导职务或做过党务工作，29人曾干过工会工作。

　　鉴于首批5名职业化工化主席履职后成绩显著，2006年，朝阳区总又进行了第二次公开招聘，这一次，张玉晶才从激烈竞争中脱颖而出。

　　2007年3月，招聘“职业化工会主席”的工作，在吉林省推开，同年4月，全总在长春市召开相关现场会，向全国推广，迄今为止，吉林省已有职业化工会主席550人，而活跃在各省市区的职业化工会工作者，累计已达到3万余人。

纤手香凝

　　跑断腿、说破嘴，小型非公企业建会率提高到了80%以上

　　职业化工会主席的头衔，听上去挺“光鲜”，但要干出成绩，并不容易。

　　“一开始，完全没有经验可循，我们只能摸着石头过河”，说起起步阶段的艰辛，张玉晶感慨万千：“很多非公企业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光为建会，我们就尝够了‘门难进、人难见、话难听’的苦头。”

　　在走访一家楼宇内的小企业时，公司老板不仅将张玉晶拒之门外，还劈头盖脸一顿骂。“初出茅庐的热情，被兜头冰水浇了个干净，我都快40岁的人了，当时感觉这张老脸都没地方放，真想撂挑子不干了”，张玉晶说，可回去冷静下来一想，他又重新鼓起了勇气。

　　后来，他发现这家公司有一位业务骨干家庭经济困难，于是主动为他申请了工会救助款，引起很大反响，也终于让企业同意建会。

　　“从起初屡吃闭门羹，到终于成功建会，前后历时5个月！”张玉晶告诉记者，这还算容易的，有时候，一家企业跑上十几次、几十次都很正常，“攻下的每一个山头，都是软磨硬泡的结果”。

　　长春市朝阳区红旗街道职业化工会主席陈跃民，是和张玉晶同批上岗的。其办公地点紧挨着一家大型民营百货公司，从履职第一天起，老陈就开始前去拜访，商谈建会事宜。这场“战役”一打就是6年，直到2012年，这家百货公司建立了起规范的工会组织。

　　“没有实行‘工会主席职业化’制度之前，限于街道工会干部数量有限，小型非公企业建会只能是空谈。通过考试选拔出来的职业化工会主席，综合素质好、工作能力强，有效充实了基层工会干部队伍，使建会工作取得了重大突破。”长春市朝阳区总工会常务副主席司学文告诉记者，如今，在有职业化工会主席的区域，小型非公企业建会率都达到了80%以上。

纤手香凝

　　不端老板饭碗，挺直腰杆为职工维权

　　“建会不是目的，工会建成后，真正发挥作用才是目的！” 高立东这句话，道出了“工会主席职业化”制度实施的初衷。

　　高立东是2005年首批上岗的职业化工会主席，上任仅一年多时间，他就成功为职工维权23件次，面对《工人日报》的记者，他语调铿锵：“咱不端老板饭碗，为职工维权，能够挺直腰杆子！”

　　2007年6月，农民工郇荣福在一家建筑工地打工时工亡，但建筑商不予赔偿，死者家属找到老高求助。

　　见死者家属找来了“帮手”，几个带着纹身的彪形大汉，气势汹汹地围上来，指着高立东的鼻子大吼。老高没有被这阵势吓住，说：“我是工会的！为农民工维权，是我的职责！把矛盾解决了，对谁来讲都是好事！”

　　在高立东全力协调下，最终老板同意支付4.6万元经济补偿，使问题得以妥善解决。

　　厨师李宝全，在朝阳区南昌社区一家餐厅工作，一天，他干活时不慎摔伤，造成左脚跟骨裂，老板只想给点医药费，将其解雇了事。负责该辖区的职业化工会主席杨和，几次与老板据理力争，最后对方心悦诚服地支付了李宝全的全部医疗费和3个月的病休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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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资集体协商，职业化工会主席们全力推进的重头工作

　　相较于个体维权案例来说，工资集体协商，是保障非公企业职工基本权益的重要方式，也是职业化工会主席们近年来全力推进的一项重头工作。

　　“职工最关心的就是工资收益，但一提起工资协商，老板们基本都会变脸。”张玉晶告诉记者，针对用工荒现象，他不断借“工资集体协商能稳定职工队伍”来开导老板，然后搜集工资协商的成功案例，组团带老板们去参观学习，并坚持在辖区内开办培训班，请区总主席、副主席亲自授课，一层层打破老板们的心理壁垒……

　　如今，在张玉晶负责的辖区，餐饮服务业、公司商贸类企业、汽车修理行业一线职工的工资，分别增长了18.5%、22.22%、25%；同时，有45%的企业老板为职工缴纳了“三险”，职工福利待遇明显改善。

　　2012年才开始担任职业化工会主席的赵焱燚，分管的辖区内分布着众多汽车零部件生产企业，为搞好行业性工资集体协商，赵焱燚全面研究了汽零行业的经济形势、工种分类、工资水平，并坚持跟踪辖区内企业的发展动态，因为准备充分，每次召开行业性工资集体协商会议，她都能轻松掌控局面，让职工和企业双满意。

　　据了解，在职业化工会主席队伍的努力下，朝阳区除普遍签订了规模企业集体合同外，还创新开展了区域集体合同、联合集体合同、“1+1”集体合同的签订工作。

纤手香凝

　　从职业化工会主席到社会化工会干部，创新让工会保持活力

　　从最初主要解决小型非公企业建会难、维权难问题，到积极开展工资协商、推动帮扶救助网络转型升级、建立职工诉求中心等等，10年来，职业化工会主席的工作内容越来越丰富，他们也不断用汗水和智慧助推着工运事业的大发展。

　　今年3月，在向辖区会员发放长春市总工会统一定制的工会会员卡时，为挖掘该卡的“多功能性”，湖西街道职业化工会主席张红艳，走遍了辖区诊所、律师事务所、眼镜店、餐饮店等，与20余家企业成功签订了合作协议，向持卡会员提供打折优惠服务。目前，整个朝阳区已有200多家小微型企业参与合作，实现了“多赢”。

　　“光在我们这个区，近年来，职业化工会主席就为职工做实事好事4000多件，助讨工资200多万元，救助困难职工1192户，完成建会3674家，签订集体合同358份，覆盖职工47586人……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朝阳区总常务副主席司学文告诉记者。

　　朝阳区只是一个缩影，鉴于全省550名职业化工会主席所发挥的巨大作用，借鉴“工会主席职业化”制度的基本构架，今年4月，朝阳区总工会又作为吉林省另一项改革创新的试点单位，面向社会公开招聘了8名小型非公企业劳动保护群众监督检查员，旨在通过这些“安全钦差”解决小微企业劳动保护工作不到位的突出问题。

　　从职业化工会主席到社会化工会干部，基层工会的不断自我创新，让工会保持着旺盛的活力。

　　不过，“工作经费不足”、“行政事务性工作越来越多，严重牵扯精力”等问题，也普遍困扰着社会化工会干部群体，特别是，这支队伍的工资待遇水平仍相对偏低，现人均尚不到2000元。《工人日报》记者从吉林省总工会获悉，目前他们正会同有关部门研究解决这一问题，并力争为该群体创造更好的工作环境和发展空间，让“工会主席职业化”制度在新时期焕发出更加旺盛的生机与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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