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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穿过无数套军装,可是最令我难忘的是那第一套军装。
那一年,我刚刚拿到《入伍通知书》,上面清楚地写着:某年某月某日(恰好是农历的正月初三)在公社大院报到,为了能在规定时间之前探视一下父母,我在春节前回了一趟远在几百里以外的家。当人们还沉浸在节日的欢悦时,正月初一,我就踏上了回乡的汽车。
那年的雪下得很大,汽车在并不难走的路上旖旎行走了一整天,挨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回公社的车早就没有了。
第二天,因雪大路滑,按照以往惯例,所有下乡的车都停开了,可我却不能滞留在县城,公社距县城还有四十公里路呢。
漫天的大雪仍在不停地飞舞,厚厚的大雪就像一条硕大的绒毯一样,覆盖住了整个大地。正值血气方刚的我,毅然迈开大步向公社走去……
那时候,在我们心中不知道什么是吃苦,因为我们和广大的农民一样处在相同的环境。想想下乡四年,在愉快欢笑声中度过的四年,并没有因为生活的艰苦而使我们感到难过,十七岁的花季年龄,同最艰苦的农村老乡一道下田劳作,弹指一挥间,转眼就要告别这块土地,那时的心情是既兴奋又有些难舍难离。
一夜的大雪已经没了脚脖,整条公路只留下我一个人的深深脚印,雪花在无风的天气下,落在树枝上发出沙沙地轻微响声,伴随着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在大白天里听起来也显得异常清晰,满目苍凉,连树枝都被雪压得喘不过气来,那雪花洁白的让人觉得有些刺眼,忽然想起“雪盲”两个字,不禁心中有些害怕,好在当地树很多,所看到的颜色除了雪的白色以外还有树干的黑色,村落的灰色。
一路的孤独就在于一条公路上没有一点生机。除了我发出了喘息以外,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沉睡,此时,冰冷的雪花、单调的步子、寂静的原野不时勾起我在乡间的回忆,同学们早在一年前就离开了这里,而我却因为一时地调皮,失去了大批离开这里的机会。这一次,我决心不放弃这次机会,体检时,不是我冒着黑夜重返公社卫生院,要求医生为我重新透视,纠正所谓的阴影,恐怕就没有这次穿军装的机会了,看来机会还是要争取、要付出才不至于流失呀。如今,大家正沉浸在节日的气氛里,享受着一年来劳动成果给千家万户带来欢乐的时候,我不正是在紧紧地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而付出与家人团聚的快乐吗?
村落里冒出了缕缕炊烟,经验告诉我时间大约要到晌午了。偶尔能够看到一两个村民睁大着奇怪的眼睛望着我,仿佛是看西洋景一样。看到他们注视的目光,我心里只有快乐,自信、自豪之心油然眉头。我想唱歌,我想大笑,虽然现在我暂时不能与家人一起,可是我相信,将来会过得更好。
想想再过一天,我就要穿上解放军的军装了,我也要成为人民解放军当中的一员了,儿时的梦想就要成为现实了,那滋味就别提有多高兴了。一路上的心虚、胆怯都被歌声战胜了。
七个多小时的路程,对于人生来说是何等地短暂,雪依然在下、天依然那么地冷、肠子在咕噜咕噜地呼唤,身上已经是大汗淋漓了,终于在疲惫不堪到来之前回到了公社驻地。
当我拿到了第一身军装的时候,看到同伴们穿在身上,皱褶里发出栩栩地绿光,那心里才叫美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