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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哲人说:“智慧是变得老旧了的思想,模模糊糊,已经丧失了光彩,再也激不起我们的欲望,我们对它已经没有兴趣了。智慧已经让人觉得厌烦,这是人所共知的。”这一如我的编辑生涯,一生阅稿无数,到头来免不了对职业厌倦,害怕看稿几成心疾。但一读到《天眼》,我的眼睛意外地一亮,一个我期待出现的面影进入了我的视野,我想我应该正眼好好看一下它了。事实证明了我的判断,是正万的小说重新唤起了我对来稿的兴趣,由此足见《天眼》的魅力。
    和正万相识有十多年了,这个闷葫芦,只有喝上两杯,他的话才会多起来。他出生在贵州遵义,那是个产好酒的地方。我们在一起,谈酒比谈文学多。谈文学也通常是始于酒兴。有一次我即兴谈起卡达莱,居然被他用手机录音,他说回去后听了好几遍,对他启发很大。我无非是酒后信口狂言,毫无逻辑和章法,只管把自己对文学的些许识见抖落一二,被他古玩市场捡漏般捡着了,从中可以看出他的独到眼光和良苦用心。
文学需要有心人。我们寄望于文学的,是希望从习见生活反面,窥测其本质,这必须借助文字,借助故事。就像一杯酒,必须借助酒杯和菜肴,当然更不可或缺的是纯粹的酒友,酒的全部乐趣正在于此。《天眼》到底因为什么使我对它刮目相看,简单地说它故事好,远不能言及,唯一的办法是拿起它,读下去。相信你能够读下去,读完庆幸自己没有白读也未可知。
渡河离不开船,小说离不开故事。故事是将思想渡向彼岸的船。这部长篇时间跨越了两个年代,但凡读进去的人,会觉得故事的发生和结束都在瞬间完成。一口气能读完的作品莫不如此,你总是嫌它短,恨不得长些,再长些。正万构筑故事的能力让人吃惊,看得出,他正在向卡达莱这样的世界级作家靠近。同时,他把肖洛霍夫和鲁迅视为偶像。在这部荒诞的史诗里,既能看到俄罗斯文学的那种波澜壮阔,也能看到鲁迅似的冷静和机智。他所写的时代,他只经历了一半,但看不出任何隔膜,这得益于他对县域历史和民俗的研究。其实他就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之中。在中国西南地区,尤其落后偏远的地区,和拉美有某些相似之处,但表现出的荒诞更为充分,也更真实,作家一旦找到好结构,就能得心应手,就能张开想象力的翅膀飞翔。正万的小说便是这种想象力的一种见证。但是你千万不要轻易将它归类为一般的魔幻现实主义小说,它们之间有些关系,似乎貌似,却气象迥异。它是本地神秘土壤里生长出来的一棵奇异之树,躯干粗大,枝繁叶茂,却又遍体疤痕。
阅读感受因人而异。掩卷《天眼》,我们可能欲哭无泪。正万的描述,是将一个完整的人体一针一针扎给我们看,针针见血,但最后的一针却蓦然触目惊心,居然不见一滴血。小说人物的命运已经不能用悲惨来形容了,它几乎超出了一个人所能承受的极限。每个人都可能有各自的不幸,但是所有的不幸相加也许不及一个陈绍种。一部作品近在眼前,故事场景却离我们很远,于是我们会发觉自己过得其实还不错,还算幸运。难道这不是一次慰藉灵魂的阅读么?
文学的黄金时代过去了,现在是文学的瓦砾时代。一个纯文学作家,其作品销量往往不及一个平庸畅销书作家的十分之一。残酷的现实我们都必须面对。虽是瓦砾,但不可随便践踏或抛弃,总有一天,它可能发出珍珠的光辉,这也是我们不遗余力发表《天眼》的原因,把这类作品推荐给读者,于我似乎是一种责任。
《天眼》最先的名字叫《奥义书》,我问他什么意思,他语焉不详。小说定稿后,为讨论标题一度颇费踌躇。直到有一天,我去贵阳,乘车途中突然灵光一现,把“天眼”二字送给了他。现在看来,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书名了。天眼,即上天的眼睛,人在做,天在看,这本来是我为自己一部作品拟定的书名,把这两个字送给正万,是一种缘分,一种了却。既然朋友先于我更需要它,那就给他吧,其实这也等于成全了我自己。
《花城》采用长篇小说,从来慎之又慎,《天眼》以头条推出,并非我一个人的主张,而是全体同仁的一致认定。我们认为,这是近年来中国文学难得的重要文本,它几乎具备了好小说的所有元素:故事,人物,结构,语言,等等。因此有理由相信,读者的期待不会落空。
苍天在上,人类的一切行径都逃不脱它的眼睛。《天眼》的故事在继续,《长篇小说选刊》的选用将它的影响引向了深入。《天眼》人物的命运开始演变为作品的命运。坊间的谈论,理论界的评说,媒体的姿态,研讨,评奖,凡此种种,无不牵涉进许多新的人和事,公平公正与否,自有天眼明察秋毫。我们也拭目以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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