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

屈联西

回家的路                                                   

周廷海                                       



天天拿扳手，那黑黑的润滑油、那满身铅粉和油渍的工作服；那笨重的铁疙瘩、那耀脸的焊花、那飞溅的熔渣……周而复始，累了，放下手中的工具小憩时，眼前葱茏茂密的草木轻轻拨动出心中一个念头：“家乡的麦苗该青油油的了”。茶余饭后，走在山脚下寂静而宽绰的柏油马路上，听到手机里百唱不厌的常回家看看那首歌，便勾想起昨夜梦里顽皮的儿子、那刚刚上小学的女儿的音容笑貌来……                        

于是工作不再是愉快，身边的一物一景也不再新鲜。休假吧！回一趟久别的家，让身体和心灵度得到修养和宽松；让精神的空间得以延伸和舒展！让儿女的笑声激起我泯灭的童真。                                                      

将假条放在领导的办公桌上，拎上小包走出厂大门，站在寂静的路边，眼望着来车的方向、聆听着两面山上草木中鸟语的争鸣。熟悉的山峰熟悉的厂房都毫无表情一般，不向我展现丝毫的依恋！

踏上回程，开始重温回家的梦。车窗外，褐色的崖、茂密的草木、两檐青瓦的农家小院、青翠欲滴的玉米，核桃树柿子树白皮松洋槐树高大而挺拔，在车窗外一晃而过。不由勾起一次次回家的记忆，哪次回家是柿子红艳艳给我一腔的热情，哪次是春雨霏霏给我一身温馨、还有哪次归途中白雪压树树愈青……记得初到这里从车窗往外眺望，我贪恋的目光充满惊喜、兴奋、赞美，如痴如醉。现在却好像是疲倦的游客，没有激情，没有感动，没有幻想……

随着车穿山越岭，枯干的陇山陇水隐隐浮现，眼中荒山禿岭越来越重、浊水枯河进入我的视野。自己开始无名的激动了，好像大自然的这种面貌不是荒凉萧条的表现，而是一种坦诚的显露与表白；好像我是从梅雨的季节回来，潮湿的心灵被这滚热黄土熨烫的伏贴，太阳下无垠的黄土气息浓浓，沁人心脾，就像我衣着朴素的母亲充满慈祥、安闲和微笑，让我在车里感到无限亲切。

黄土堆积的山峁丘陵，全是毫无遮掩坦诚的模样展现在前面。车窗外风景越来越熟悉，越来越感到亲切，家乡的气息愈来愈浓厚，乡音愈来愈重。这里的风，是母亲的气息吗？让我孤独的心灵得到抚慰！这里茫茫起伏的黄土山，是父亲的脊梁吗?让我疲惫的身心再添无尽的力量！这里的河水，这里的树梢又奏起昔时的歌谣吗？让我重温到那永逝的韶光！乡音，那熟稔动听的乡音是温柔的纤手，轻轻地老远伸来，抚慰着我的忧伤、捋平我心中的皱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