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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歌》这碗冷饭

发表于 2015-11-23 13:17:48 | 查看全部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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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前的一天,一位同事于闲谈间,忽然煞有介事地问我:“你看过一本名叫《未央歌》的小说吗?是写大学生活的,听说非常畅销。”
听说这是一本几十年前就已经出版过并且一直风靡台港海外的小说,孤陋寡闻的羞耻感,促使我很快就上网搜索了一下。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四十年来最感动我们的书”,“在我们那个年代是具有非常重要意义的一本书”,“二十世纪中国最经典、最唯美的校园小说”……一片赞誉之声!以我当时的羞赧心情,真想立即冲到豆腐店买一块大大的豆腐——撞死在上边算了。
不用说,我很快就在当当网定购了一本。因为适逢端午假日,当当网送书服务有些缓慢。在等待的三天里,我盼星星盼月亮只盼着“当当”送书来。书一到手,我立即撇开其他几件急活(包括自己为之心急如焚的一篇论文的资料收集工作和答应了要为某杂志撰写的稿件),盥手之后,端坐书房,怀着无比喜悦的心情,拆开包装,准备展卷阅读。
塑料袋、牛皮纸的包装先后被拆开,一本深绿色封皮、镀银书名的精装厚书,呈现在我的面前。感觉上,似乎有一股书香扑鼻而来,沁入心脾。书皮下方有一溜三寸许宽的黄色纸条,纸条正面,自左至右印着这样一些文字:“学者陈平原/《未央歌》代表理想诗意的/“大学叙事”/歌手黄骏舒/同名歌曲《未央歌》传唱海峡两岸/导演李安/执导《色·戒》/《未央歌》列为演员阅读书//王德威(哈佛大学教授)/何兆武(翻译家 西南联合大学毕业生)/陈平原(北京大学教授)/钱理群(北京大学教授)/黄舒骏(台湾著名歌手)/联袂推荐(排名按姓氏笔划)”。纸条背面,自上至下印着如下文字:“二十世纪中国最经典、最唯美的校园小说/风靡港台海外,“20世纪中文小说100强”/“40年来最感动我们的书”“最爱小说100强”/台湾销量超百万册//在我们阅读《青春之歌》的年代/港台海外华人青年捧读的是《未央歌》”。
虽然早已经过了别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的年龄,但是,这么多“德高望重”的海内外文学研究者联袂推荐,还是让我不禁有热血沸腾的感觉。于是,我打破之前看书先看前言、后记的惯例,不要说文末的《谢辞》和《出版后记》,就是正文前的《八版赘言》、《六版再致未央歌读者》、《再版致未央歌读者》、《前奏曲》、《缘起》,也被我置之度外。我直奔主题,阅读正文。
孰料,读了两三页,我就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初步有上当的感觉。但是,我不像一些小说编辑那样主观绝情,缺乏耐心,长篇小说只看头两页,头两页没能打动他们,稿子就被宣判死刑了。我还是坚持着往下看。看到二三十页,看书一般不犯困的我,这时却打起了瞌睡。强打精神,又看了一两页,终于,上下眼皮之间如同涂了强力胶,再也分不开了。转天,我有些不相信,那么多“德高望重”的海内外文学研究者的眼光会有问题。于是,在天朗气清之际、精神饱满时分,重新翻开《未央歌》。说时迟,那时快,瞌睡虫再一次驾临。过了一两天,我不甘心于自己文学阅读耐心竟然堕落成这个样子,于是,第三次打起精神,阅读大家都说了不起的小说《未央歌》。战国时代鲁国那位民间高人曹刿说得好,“一鼓作气,二鼓而衰,三鼓而竭”,我的阅读《未央歌》,成绩一直呈现下降趋势,终于以失败收场。
看至二三十页,没有见到一个有趣的句子,只感到行文的啰嗦拖沓;看至四五十页,尚未发现作者的叙事才华,只觉得他像一个劳动模范,在那里勤勤恳恳地码字;看至八九十页,小说中的人物,一个个还是庄子笔下的混沌,分不清谁是谁……这样的小说,我是第一次见识到。我以为,一个二十五六岁的人不妨写出了不起的诗歌,写出一两篇不错的散文,但是,很难写出杰出的长篇小说——因为那需要有丰富的人生阅历和独到深刻的思索。说句实话,“正值二十六岁生日”的鹿桥先生完成的《未央歌》,在我看来,实在只是一部稚嫩的作品,除了故事发生在西南联大这所抗战时期名校这一点有些特别之外,实在是乏善可陈。至少,它跟杨沫的《青春之歌》相比,就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东西——我指的是艺术成就,而不是思想内容。
一本那么“伟大”的中文小说,拥有十几亿人口的中文国度,竟然在它出版后的四十多年时间里,无人识荆,要等到黄山书社的编辑、领导,才独具慧眼,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般,发现了它,并且慷慨斥资,公诸于众。这事虽然在当今世界算不得咄咄怪事,但多少有些蹊跷,不由人不怀疑:《未央歌》不过是一碗乏味的冷饭,出版商现在加了点葱姜蒜,又炒了一遍;那一批“德高望重”的海内外文学研究者,也荣幸地被“商用”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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