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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从我出生落地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是我的小棉袄，虽然我是娘的长子。现实早已证明，根本不像俗语说的：女儿是娘的小棉袄。
之所以产生这个概念，想写这个题目，源起这几天发生的事儿。
每年这个时候，也就是送暖气的前几天，往往是家人感觉最冷的时候。趁着天气还暖和，娘终于在一次我去她那吃饭时，让我试一试她一针一线缝制的棉袄样子。我打眼一看，一件棉袄已现雏形，里表全新的，是我喜欢的绸子布面料，式样老道。一试，大小合适。只几天，妻子将棉袄取回家，也就更加验证了“娘是我的小棉袄”的真言。在这里多说一句，妻子同时取回的还有她的一件小棉袄，这样，儿子儿媳不偏不倚，体现平衡了。当晚，我和妻子在秋衣之外套上棉袄，心里都乐开了花。
多少年来，娘，作为我的小棉袄，一直伴我左右，始终送我温暖。少时，到了冬天，除了外面套着的大褂子，里面的贴身物件可都是娘的产品。是啊，既然连我这个人自身都是娘的产品，那么所有的外包装一起配置配套，也就成了娘分内的事情。秋叶飘落，冬日临近，秋收刚完结，娘算计着也到了拆洗一家人棉袄棉裤的忙时。那时，奶奶的视力还好，给娘帮了不少忙，拆拆洗洗，浆浆补补，缝缝钉钉，确实减少了娘的体力和精力。娘本不是莱芜本地人，但却是继承了老家肥城人的勤快特点，总是早早地为我们弟兄仨拾掇的整整齐齐。家境的原因，我们弟兄不可能年年有新的棉袄穿，于是，娘逢人便会自慰道：穿得破点没啥，干干净净就行。娘亲手做的小棉袄，穿在身上，既舒服又暖心，既精干又暖和。
以后参加工作，成了工人，矿上每年暖气供应的足，单位学习室、澡堂子等几乎工作的地方冬天都供应暖气，再看看身边的同事都穿着买来的羽绒服、呢子大衣，漂亮而御寒，加上娘又在老家忙秋顾家，我也就没再写信给娘，让她做小棉袄。煤矿的工作是紧张的，每个月的四个轮休要办一些自己需要急办的事，长途电话少了，信件少了，对娘的牵挂也少了……渐渐地，我忘却了小棉袄，与小棉袄有了距离。有一次奶奶长病，我回到家里，娘从箱柜里取出崭新的叠得方正的小棉袄，让我试穿，看合适不。这时，我的脸面急忙朝向墙的方向，顿时感到无颜以对娘的心情，眼里涌出一股酸楚的泪水，心里觉得很对不起娘。娘，把自己的担忧放在心上，盼望着孩子们都成为自己的小棉袄，等老了的那一天，寻求护卫，而娘呢？已经成了孩儿们的小棉袄，时时刻刻在挂牵着孩儿们，提挂着孩儿们的冷暖。
后来，对应“农转非”政策，娘和弟弟迁移户口来到矿上。即使在租住的房子里，即使搬到分配的楼房里，娘一直没有停下为我做小棉袄的举措。她说，矿上福利条件好，家里暖气热，单位暖气热，可要到矿上上班的路上，就得穿得暖和点。一个风雪夜，我要从离矿十几里路的娘家往单位赶班，看我穿着单薄，娘在我吃饭的当儿，从衣橱里找出了已经做好但我一直没穿的小棉袄，非得劝我穿上。我一个劲地说，不用换，不冷。娘，最理解孩儿的心在想啥，想做啥，娘说，这有啥难看的，暖和就行！争执了一阵子，娘把我穿来的衣物叠好，放到一个包里，我穿着娘亲自做的小棉袄踏上了征程。才开始，还怪有怨言的，心想，进了矿大门，先到澡堂更衣室脱下来藏好，省得同事们笑话，或者是风言风语的。到了路上，路过铁道口，风雪劈头盖脸打来，寒风刺骨地朝身上袭来，才真正体会到娘的好，娘，没有一个时间段不为孩儿们着想的！等我真的换完衣物，嘚嘚瑟瑟来到区队学习室，才发现我的好多同事都穿着小棉袄上班呢。李师傅指着花花绿绿的大襟小棉袄，还自言自语到，老娘今年八十了，看我上夜班，非得让穿上，呵，关键时刻，还是这个顶事！我默默低下了头。
送暖气的前几天，照例到处是冷飒飒的。闲谈中，我回家给娘说，今年，矿上经济形势不好，好多地方都拆卸了暖气片了，当然有的地方也改变了供暖方式，使用“碳晶板”供热。娘听了片言只语就去做饭了，老人家觉得拆了暖气片，孩子们还不得受冻啊，于是产生了制作小棉袄的念头。在试穿小棉袄的时候，娘说，我年纪越来越大了，眼睛越来越不好使了，趁着还能看得清，身子骨还硬朗，就分散着给你们做个小棉袄吧。
娘，老了，她的牵挂更多了。听着娘这么一说，我鼻子发酸，有点受不了。
娘，你做我的小棉袄，都做了快五十年了。娘，你要永远做我的小棉袄。行吗！
从今以后，我和娘要来个角色互换。娘，儿子要做您的小棉袄，做您的贴身小棉袄！
2015年12月6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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