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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宏非谈痴男怨女众生相

发表于 2016-2-22 10:36:40 | 查看全部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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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宏非,专栏作家,善写饮食男女。坊间尊他“食神”,他说他不会做饭,只是好吃;坊间谣传他是“情圣”,他说自己已届银婚,只是性喜八卦。沈爷在《周末画报》写了两年情感问答,遍阅痴男怨女离奇百态于纸上,他认为,种种情感纠结,说到底都是社会问题,讲大道理没意思,他写的回信,旨在以“棒喝”和文字游戏的方式,为痴男怨女们提供一种技术支持。问答结集《痴男怨女问沈爷》近日由广西师大理想国出版。
  现在几乎所有时尚媒体都有情感问答,已经成了一种文体,这种趋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具体是怎么操作的?
  沈宏非:人在男女关系上面临各种各样的迷惑和困境,此事由来已久,但诉诸“情感问答”这种媒体方式,大概从2000年开始。纸媒上比较活跃的情感问答专栏作者,有洪晃和连岳,等等。此外,广播、电视上也都有情感问答节目,万峰叔叔、柏万青阿姨这样的,都算。既然这是件有问有答之事,自然是先有问的,后有答的。据我推测,一开始的时候,这类来信大概每一桩都是一人一事的,一事一答的,后来时间长了,当这种栏目逐渐演变成一种既定的文体之后,编辑们就会从大堆的来信里挑挑拣拣,再揉捏提炼成一个问题,然后再请专人来作答了。在媒体看来,值得回答的问题,其反映的情感困境总得有一些代表性才好,过于突发、过于偶然的,都不适合公开发表,那样无异于为了解决一个人的问题而浪费媒体资源,媒体毕竟是为公众服务的,所以一部分来信要由编辑先期提炼处理。与此同时,对那些通过微博私信给我发来的情感问题,如果“困境”不够典型,也会被过滤,更何况有一些“困境”,在我看来那简直就是“仙境”。这种事,其实我也算熟练工,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就在主流媒体的信访部里负责过对“人民来信”的处理。
  这种文体有套路吗?
  沈宏非:当然有。任何名词,但凡带个“体”字,必有套路。一种,是真心诚意要帮人解决问题的,这个我不擅长,因为难度偏高。来信所述,通常只是片言只语,有很多情况你可能不了解,写信的人会有所隐瞒,因为他 / 她知道你会公开解答,所以我怀疑,男女苦主们对公开问题的渴望,程度上要略高于解决问题的迫切。其潜意识里只是想让大家来分享他的问题,重在诉说,倒未必是求解决。另一路,就是借题发挥,虽不能说是“借他人酒杯,浇心中块垒”,但借他人的困境来抖自己的小机灵,那是一定的。万峰老师为什么那么受欢迎?就是因为他从来不管人家死活,一上来就抢占一个道德制高点,把你臭骂一顿了事,这种秀,就叫“骂秀”。当然,我觉得在某种程度上,打电话给他的那些人其实就是去求骂的,挨骂了,心里就爽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香港有个很有名的电台女主持叫白韵琴,她有档深夜节目“尽诉心中情”也是以骂人著称的,她有女人的毒辣,但“秀”的更是女性的“实惠”和智慧。从媒体的本质来说,这种“文体”与其说是为了替人排忧解难,不如视其为提供给广大受众一个“节目”。所以,广电总局曾经质疑 “非诚勿扰”是不是真的是一档要帮人找对象的“生活服务类节目”,我想,这个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您曾说情感问题说到底都是社会问题……
  沈宏非:是的,不过这个“社会问题”我觉得要分两个部分来看,第一是社会关系。从前,两性关系的社会化模式都比较简单,无非都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顶多再讲个门当户对什么的,结了婚以后,也就是生儿育女过日子,没有现在那么错综复杂。当然永恒的问题,比如婆媳关系怎么处、一方出轨怎么办,那也是永远都存在的,自然也就比较好答,总归是讲些普世道理,不外乎教些基本路数。现在情况比较复杂,在来信中,我读到的问题很多都是技术性的,可以“技术”到某女在老公出差期间因寂寞难耐而在卧室里偷偷使用自慰器却无意中给婆婆撞破了;或者说某女交了外表很威猛的男朋友却突然发现他的“尊具”过于“雅致”……凡此种种,在以前是不太可能会成为一个问题的,即便它确实并且一直就是一个问题,但它在从前也是不太可能问得出口的。你敢问,我也不一定敢答。
  “社会问题”的另一个方面,我认为与观念有关。在我们这个“传播社会”每日每夜开足马力生产出来的海量的并且过剩的新名词的压迫和折磨之下,男更痴,女更怨。每一个新名词都代表了一种流行的观念,比如说有了“剩女”这个名词之后,很多原本是“待嫁”的女人,就总是在纠结自己到底是不是“剩女”。当然,也请比较一下“待嫁”和“失嫁”以及“待业”和“失业”这两组名词及其各自代表的两组状态和身份。又比如,自从有了“备胎”这个新名词之后,就有很多人会怀疑自己是否被别人当成了“备胎”。这些都是从前没有过的问题。从前连车都不多见,还哪里会谈得上什么备胎啊!观念压迫,焦虑丛生。其实很多事情,你自己去尝试、去体验一下就好了么!什么是“剩女”,什么是“备胎”以及什么是“真爱”,这些都只是名词,并无客观标准。但痴男怨女们宁可相信名词,受困于观念,而不愿或不敢去相信自己切身的真实感受。技术问题就只能从技术层面解决,观念的压迫,就得用尽各种方法,有时甚至是文字游戏去帮他们祛魅。
  那除了观念压迫,有没有物质压迫啊?现在好像很多感情问题都跟物质问题有关……
  沈宏非:我觉得物质压迫说到底还是观念压迫,比如现在很多男的结婚时,因为房子是由女方全资或出大头买的,他就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吃软饭的。你看,“吃软饭”也是一种观念压迫以及隐喻伤害不是?解决这种问题,只能破除他的执念,当头痛骂,这个大概就相当于“棒喝”了吧。
  看过一些您回答的读者来信,觉得有些人的想法简直匪夷所思,比如最近有人生完孩子生活不顺就要出家修行,还问要不要“男女双修”的问题……
  沈宏非:这个“男女双修”的案例看似匪夷所思,其实很有代表性。类似情况我平素见得很多。事情的背后,要不就是性压抑,要不就是情感和家庭关系出了问题。因为不善于解决,就转向了“修行”——一种“逆向的青春期”。青春期的性萌动常常会令少男少女自觉一时无法接受,这个时候,如果缺乏正确的适当的教育和引导,他们就会自动转而以追求一种“崇高的东西”来对性冲动进行遮蔽。你提到的那个“男女双修”的女读者,据我揣测,其实她的问题很可能是因为产后忧郁症引起的,然后跟老公和家里人关系没有处理好,最后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回她一封千字文,未必能解她之忧,但对广大读者来说,这个极端的例子说不定会起到某种预防作用,至少可以告诫自己不要走得太远。
  从某种程度上说,情感问答其实是以不同面目出现的一种本质上的重复,说到底男男女女之间就那么点事儿。您会有厌倦的时候吗?会有写作瓶颈吗?
  沈宏非:瓶颈现在还看不到,因为新名词、新概念以及新的技术问题,各种新品种的新生“妖蛾子”,就目前收到的“人民来信”来看,那可真是层出不穷啊。与此同时,中国诸多古老习俗与新生观念间的搏斗也是愈演愈烈,肉帛相见。比如说有人写信来诉苦说,她公婆逼她生孩子,晚上还在她的卧室门外组织“听房”活动。另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周末画报》的读者大都是白领,所以很多情感问题还跟职场问题、办公室人际和权力关系等等纠结在一起,比如如何处置跟上司、跟异性同事的关系,又常常和如何处置男女关系牵丝攀藤,混为一谈。这样的一番“痴男怨女众生相”,跟以往的情况还是很不一样吧。而且我在《周末画报》的情感问答专栏是和另一位作者庄雅婷小姐一起回答同一封来信,这样做,至少在性别角色上就会有变化,提供的解答路数并不一样,可以给读者提供不同的思路,众人各取所需,各得其乐。
  痴男怨女的很多问题大概都是由于男性视角和女性视角的差异造成的,您觉得这里面可以调和吗?
  沈宏非:不能调和。而且你必须认识到自己视角的局限,对出现的问题才不会那么愕然,那么愤怒,那么“道德至上”。比如有些女人老是义愤填膺地质问:他凭什么这样?他为什么那样?凭什么,为什么,这个再简单不过了!第一,就凭他是男人;第二,就因他不是女人。女性基本上是没有办法真正理解男人的想法和行为的。除了性别视角造成的差异,男女关系上还存在着某种大概可以被称为“城乡差距”的东西。有个段子说,一个男人,骗了一个城里女孩和骗了一个乡下女孩的结局是很不一样的:乡下女孩会跟他计较肉体,城里女孩会跟他计较情感。因此,骗乡下女孩就像骗了私营企业,骗城里女孩像骗了国企。在一般的情况下,国企是不大在乎肉体的(自己究竟有多少“肉”其实她也不太清楚,她在乎的是颜面,是尊严。你懂的)。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立场和视角问题涉及代际关系,比如柏万青阿姨在节目里提出“贞操是女孩给婆家最贵重的陪嫁”,也曾对我的读者造成困扰并直接促成了一封署名“准新娘”的来信,我也就只能这样劝说她了:“莫生柏阿姨的气,每个人说话,都离不开各自的立场,柏阿姨的立场就是婆婆,做婆婆的有责任确保婆家血脉的纯正传承,这是家族文化;而婆婆们当年出嫁时基本上都是有膜的,故而对儿媳妇也有原装未拆封的要求,这个算是企业文化。”
  您觉得未来一段时间男女情感问题会集中在哪些方面?
  沈宏非:男女情感问题不是上证指数也不是猪肉价格,不好预测的。一定要说的话,基本问题永远都会在,生命之树常绿,比如爱和死,依然将会是两大主题。围绕着这个永恒的主题,与时俱进的问题当然更是层出不穷,比如“真爱”和“假死”或者“真死”与“假爱”。比如,男女角色互换可能会是未来一段时间的话题,特别是在上海这样的城市,女性越来越强,男性越来越弱,以前女人爱抱怨的事情,现在出自男人之口了。比如“我被冷落了怎么办”这类问题,如今多是男人在问。
  但角色互换还只是表象,根本原因是女性独立到了一定程度,已动摇了一夫一妻制婚姻的必要性基础。伴生的是剩女问题越来越严重,你可能会觉得剩女多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啊,社会开明进步了嘛。按理说,她们可以说服自己不需要婚姻,但婚姻作为一种习惯毕竟是正统,所以她们内心又很纠结,因为跟正统观念之间有了断层,这就成了一个问题。此外,性取向的问题应该也会越来越突出,但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同志给我写过信倾诉感情问题,可能因为同志在中国还无需面对结婚生子等俗务,实际困境相对异性恋会少一些。如果有一天同志们纷纷投书给我,我这个老直男大概就要下岗了,只能请迈克出马。
  情感问答里很大比例都与出轨有关。前阵小宝在专栏里写美国的情感问答专家丹·萨维奇提出:“一夫一妻制能保障性生活安全,情感安全,父系明确;它的缺点是沉闷、绝望、缺少变化、性生活停滞,更要命的是这一切似乎都理所当然。良性的爱人关系应该 3G:Good,Giving,Game——美好,给予,游戏。爱侣关系要有一定的弹性,倘若3G模式失灵,你要给对方一点出轨的空间。”相比之下,这两天中国网民热烈围观的是“毕马威”公司职员的捉奸视频。
  沈宏非:天底下捉奸的火爆场景,其实和一夫一妻制的沉闷生活场景一样,大抵都可想而知,不管被捉的是毕马威还是弼马温。不过,在这个以网络视频呈现并传播的捉奸案中,我觉得比较特别的乃是网民观众在看过视频之后发表的观后语,有人说:“这个女的长得那么丑,我相信他们之间肯定是真爱!”你觉得还有比这个更令人无语的观后语么?至于你提到的中国现在很普遍的所谓“小三”、“二奶”问题,前面说过,原因乃是现行一夫一妻制婚姻制度的必要性发生了根本性的动摇。前面也讲过,新旧观念之间有很大的断层,所以,不管是“小三”还是“二奶”,我们看到,她们其实都还是一种“对传统婚姻的模仿”的存在。这个挺可笑的,也挺可悲的。
  写了那么多情感专栏,会不会有人问您:“老沈,你总是解答别人的情感问题,你自己是不是情场老手呢?”
  沈宏非:我虽不能算是情场老手,但对付这个问题,绝对是老手中的老手了。写饮食,就总有人问“你是不是很会烧菜啊”,其实,如果厨师相当于电影导演,写饮食,充其量就是个写影评的。影评人大都不会拍电影,也可能他们一直都坚信自己能拍,但他们拍出来的电影,你要看么?这个,跟“情场老手”其实就是一个道理。连岳先生至今坚守头婚,情比金坚;我的毒舌拍档庄雅婷老师,目前更是小姑独处,待字闺中呢。
  写情感问答,据说是“每周修理修理那些伤不起的破碎的人及其破碎的心及其破烂事一堆”,看了那么多破烂事,会影响心情吗?
  沈宏非:不至于吧,你没留意那个情感问答专栏的口号吗?“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说出来让我们高兴一下”。在治疗或假装治疗他人,恐吓或假装恐吓他人的同时,往往是顺便就把自己给治愈了,把自己给吓到了。大部分情况下,得痴男怨女之破烂事而试解之,是一种八卦的乐趣,这种乐趣,就像《枕草子》所说的那样:“方独处无聊之际,来了一位未必特别亲密、亦非疏远的朋友,闲谈世事近况,将那些有趣之事、可憎之事,奇特之诸事,东拉西扯地,无论公事私事,都讲得头头是道,有条有理,当此之际,真教人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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